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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睡意全无,月光之下,井水哗啦倾泻的声音再次响起。 * 聂怀嵘留在了府中,席云素得知后,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写了一封和离书,待墨干之后,拿在手里往聂怀嵘住的客房走去。 她没有提前知会聂怀嵘,也没让客房外的小人通传,想着就这点事,应该是费不了多少时间和功夫的。 最近聂怀嵘不知何故,生了好几回气了,他对她是不耐烦了,她主动提出和离,他必是欣然接受的。 纠葛早日结束,往后她跟聂怀嵘就各奔东西了,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房门微敞,席云素推门,脚步轻盈。 聂怀嵘埋首在公文之中,眉头紧锁得像是解不开的结,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棘手的公文,手中的笔竟是一动也不动的。 她走近了,他才发现她的到来。 席云素还未说话,聂怀嵘就像是被吓到了,突然起身,靠背椅的椅子脚发出刺耳的难听声。 她着实没想到聂怀嵘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堂堂大将军总不会被她这点动静给吓到了吧? 席云素惊讶地看着明显手忙脚乱的聂怀嵘,他的反应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好半会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本公主来……” “殿下,鸿胪寺有急事等臣去处理,告辞。” 聂怀嵘偏头不敢正视席云素,他拱手行过礼后,绕开席云素,慌里慌张地快步离开了。 席云素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什么事这么急,她一来他就跑。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和离书,认真地回想了前世这个时候,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貌似是有个天竺使臣来访? 她再一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她还记得她想着在成亲的第一年带聂怀嵘到周嬷嬷的墓前去的,正逢天竺使臣上贡,由聂怀嵘招待的,便没有空闲陪她去扫墓祭拜了。 席云素将和离书折叠起来,收入衣袖之中,聂怀嵘这一阵子应该会很忙,就看他今晚还在不在国公府留宿,若在,她就来找他,若不在,就等他下次回府好了。 席云素回了阑风院,回想起聂怀嵘的举动,都还有点愣愣的,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聂怀嵘,跟前世很不一样的。 下晌,席云素开始着手写祭词了,周嬷嬷忌日在即,她有许多准备要做,祭文、祭品、素酒、香烛纸钱等,都需提前准备好。 席云素忙活了很久,晚膳过后,聂怀嵘回府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她,换了身衣裳,就又去客房找他了。 她一进门,脱下外裳的聂怀嵘见了她,又默默地将外裳穿了回去,他眼神左闪右躲,就是不敢正眼看她。 席云素顿感怪异,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异,她摸了摸袖中的和离书,提步想走到聂怀嵘跟前去。 谁知她才走近了两步,聂怀嵘受了惊一样,连退好几步,目光还时不时地看向她身后的门扉。 席云素不悦,聂怀嵘这是做什么,她是洪水猛兽吗,躲她也不必躲得如此明显。 她见聂怀嵘转身,想像白天一样,绕过她逃出去,席云素心中冷哼一声,快他一步,赶至门口,反手将门栓扣上。 谈正事呢,他还想跑? “殿,殿下,这是……何意?” 不知为何,席云素觉得聂怀嵘看起来很慌,额角都冒汗了,她不理解,他慌什么,他那么高的个,那么大的力气,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把他怎么样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往后退了,你身后就是窗户了,本公主只不过有事要跟你商量,又不是要害你,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她往前一步,他就退后一步,这是干什么,她长得又不吓人,打他板子他都毫不在乎,现在说两句话,他慌什么啊。 “聂怀嵘,你不许动了,本公主不过是来跟你谈和……” 话未完,人就不见了。 聂怀嵘那个混账居然当着她的面,翻窗跑掉了,席云素气得想骂人,他一个大将军做出这样的事,还配得上人人称赞他的“英勇无畏”吗? 室内空余她一人,席云素气恼地回了阑风院。 她丧气地靠着王嬷嬷,问道:“嬷嬷,我今日的装扮吓人吗?” “怎么会呢,殿下身上这件绯红的花笼裙更衬殿下娇艳无比了,谁见了都会被殿下的风姿折服的。” 席云素扁了扁嘴,嬷嬷都说好看了,聂怀嵘为什么见到她就跑,前两天明明还很嚣张地冲撞她。 他躲着她,和离提不出来,他这一躲,怕是又会安化大营去了吧。 真叫人生气,想找他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 翻窗之后,不知怎么就跑到屋顶的聂怀嵘,吹着夜晚的凉风,理智回笼,回想起自己方才狼狈的举动,他单手捂着脸,仰头叹气。 该死的梦,让他有了难以言齿的欲望。 他根本不敢直视公主,因为那场梦之后,他怎么看都觉得小公主好看极了。 虽然云素小公主本来就天生丽质,但是如今看到的美跟以前不同,那是一种极具诱惑,引人靠近的美。 于是当晚,和接下来的两晚,聂怀嵘都过得极其煎熬。 同样的梦境会连续四晚,他也连续淋了四晚的冷水了。 非但晚上过得不好,白天亦然,小公主这几天都在堵他,他不敢见她,也不能见她,因为他知道她是要跟自己所谈的是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