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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 第224节

    “……可以。”冯桥咬牙,“我还能打——?”

    他面上露出一瞬的茫然。苏麦警惕地皱眉:“怎么了?”

    “……有人主动进入了我的意境。”冯桥不解地抬头,“我的能力,好像和别人重合的到一起了。”

    “?”苏麦微怔,立刻闭眼。只见眼前的地图上,冯桥的能力范围,正以一个空心圆圈的形式呈现。而此刻,那个空心圆圈之上,又有两个相似的空心圆圈,正与之重合。

    同一时间。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正试图发动能力的江临防备地抬眸。

    却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小桥之上,不知何时,又飘起了令人恼火的白雾。

    属于林云的白雾。

    不过江临对这白雾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这东西就是不久之前曾困住自己的那个。她烦躁地皱了皱眉,不死心地俯身,想要再次发动能力,大脑却空白了一瞬。

    最为关键的记忆,再次被雾气搅得支离破碎,江临懊恼地怒骂出声,仍旧顽强地试图在这双重困境中寻找出路——直到她摸到桥头的古树,注意到上面贴着的一张纸条。

    【……1.凡雾气所覆盖的范围,一律视为校区……】

    【2,[学生]想要擅离校区,必须得到[老师]或其他负责人的允许……】

    ……该死!

    江临脸色瞬变。

    这帮人类,这帮卑鄙无耻的人类——只知道抱团与死缠烂打的废物!

    她明明都快离开了!明明就差一点!这帮连可憎物都不如的渣滓!

    江临心头一时怒火迸发,怒火之下又是无法克制的屈辱。这么久以来,人类都是她拿捏玩弄的对象,她从未想到,自己竟也有被蝼蚁控制住一天……

    不过很快,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她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帮人类在围堵我——都到了这种境地,再意识不到这点,她就真的连匠临都不如了。

    为什么?因为察觉我的身份了吗?人类中知道他们存在的不多。但这个域的域主对“临”字胸牌抱有敌意,显然是知晓他们的存在的。是域主已经认出了自己吗?

    他认出了自己,所以将能力还给了被困的能力者们。他们之间是否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帮能力者行动到现在,除了在雾中行动时给她带来了一些皮rou伤之外,并没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将她困住而已。困住之后呢?域主会接手吗?

    想到那些承载了域主意志的大黑熊,江临心脏不由往下一沉。紧跟着,她毅然做出了决定——

    她闭起眼,不再思考逃脱的事,转而认真回忆起那些伤口。

    匠临曾给她造成的,那些几乎要了她命的伤口。

    她这副身体自带永昼能力。可以催眠自己,让自己暂时忘却疼痛;同样也可以反过来,让她回忆起那些。

    而随着她的自我催眠与回忆,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大片的鲜血汩汩而出,又一次染黑衣物。身体的热度与生命,亦随之迅速流逝——

    她得死。

    江临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点。四面楚歌,还有域主虎视眈眈,再在这里逗留等于自找死路。虽然觉得很可惜,但她必须得死。

    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江临却轻轻勾起了唇角,放任自己往地上倒去。

    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受到了一根树枝。

    一根细细的枝条,穿透雾气而来,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温暖的生命力如开闸泄洪般涌入,苍白的皮肤转瞬恢复血色。江临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正见四周雾气散开一角,露出杨不弃淡漠的面容。

    他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江临,缓缓开口。平稳的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杀气与冷意: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临:……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杨不弃,怒火再次席卷而上。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杨不弃已经抽离树枝,往后躲去,同一时间,周围的雾气完全散开,露出周围一圈乌压压的黑熊——

    江临不知道它们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得逃。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那些黑熊便已齐齐朝她走来,属于眼睛的位置,不约而同地亮起红色的刺目光芒。

    足以唤起任何存在最深恐惧的红色光芒。

    *

    同一时间。

    “噗”的一声。翻涌的血池之中,一块巨大的固体浮起。

    那是一块足有两米多高的血色琥珀,里面封着一个鱼人状的畸形怪物。一双鱼眼瞪得大大的,短短的四肢呈现出扑腾的姿态,整个怪的状态都被定格在挣扎的瞬间。

    徐徒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见状忙站起身,挥手叫来旁边穿着穿着粉色围裙的大白熊,在对方的指导下扳动cao纵杆,将那块巨大的血色琥珀打捞而出。

    她不确定现在封在琥珀里的匠临是否还活着,又是否有突破而出的可能。只能尽可能迅速地将其装车,一路推到旁边的虫子展馆内,找了个看得顺眼的位置,与大白熊两人合力将其放下。

    关于用血琥珀封印匠临这事,是她在去找匠临之前突发奇想想到的。简单来说就是既不想他死,又不想他动。不过对于这个方法,哪怕是域主也无法确定是否百分百有效——毕竟在此之前,他也没试过直接将活的可憎物下锅。

    好在他对徐徒然的异想天开明显十分包容。连带着虫子博物馆内的负责熊也相当配合,一直强忍着逃跑的冲动,默默随行在侧。

    不论如何,匠临成功出锅了,这总是好事。徐徒然想了想,又在他的附近补了几个符文,方功成身退,离开虫子博物馆,朝着林子最深处的大祭坛赶去。

    等她赶到时,只看到杨不弃坐在祭坛边发呆。周围几个大黑熊正如守卫般转来转去,其他人则不见踪影。

    不远处的隧道内,倒是有讨论声传出。徐徒然好奇张望了一下,朝着杨不弃走过去:“现在什么情况?”

    “江临被成功抓住了。”杨不弃低声道,“域主再次剥夺了她的胸针。她现在什么都忘了。其他人验过她的身份,也同意将她继续关在这里。”

    “验身份?”徐徒然蹙眉,“怎么验?”

    “给她别胸针。”杨不弃认真解释,“他们特意找了一些很负面的标签,尝试给她戴上。”

    比如“我不是人”、“我想杀人”之类的。如果这些胸针能被顺利激活,说明江临身上确实具有类似特质。那不提什么附不附身的事,起码反社会的事是坐实了。

    杨不弃说着,停顿了下,轻轻呼出口气:“我把那枚‘我是怪物’的胸针也给他们了。刚才苏麦告诉我,那枚胸针在江临身上,生效了。”

    “看来她还挺有自知之明。”徐徒然抿了抿唇,坐到了杨不弃旁边,“那现在呢?他们在讨论什么?”

    “过去的事。还有未来的打算。”杨不弃深深吐出口气,“上官校长把铁线虫的事告诉他们了。他们应该也有在商量之后该怎么做。不过我刚听到他们的争论……他们对域主的行为似乎还是很难接受。”

    也难怪。毕竟对方确实造成了伤害。甚至有些伤害并非必要。

    也因为这事,杨不弃主动退出了他们中间的谈话。他不是那场伤害的亲历者,有些事,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能和上官校长聊一聊就好了。”杨不弃垂眸,“他不知道有的倾向是安全的。上官校长知道,但没来得及告诉他。在某一刻,他们都对彼此选择了隐瞒……”

    徐徒然安抚地拍拍他的肩,眸光微转,再次开口:“其实我有在想,他当时……确定是理智的吗?”

    “?”杨不弃蓦地抬眸,“你的意思是……”

    “他当时很赶,非常赶。”徐徒然道,“有些事,他明明可以从长计议……他为什么要这么赶?”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的能力者中,确实已经有人被虫子取代了?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行动,无意是在告诉虫子,‘我发现你了’。而江临他们,是可以无限附身的。他们完全可以换个身躯对他展开报复……”

    徐徒然顿了下,目光扫过杨不弃的下肢,又轻轻移开了目光。

    “你想想,江临察觉到你的行动时,她是怎么做的?”

    杨不弃:“……”

    “她……她把我变成了怪物。”杨不弃眼珠转动,语气逐渐加快,“她想毁掉别人对我的信任,让我无处容身……”

    徐徒然露出一个“看吧”的表情:“假设她当时就已经醒了呢?”

    杨不弃:“……!”

    他猛地直起身体,却被徐徒然又按了回去:“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且有些事,估计还是他自己的手笔。”

    起码将几个辉级能力者整失忆了然后关了五年,这锅他甩不开。以及那些最先出事的低阶预知能力者,以及整个被封的预知倾向,这也不是江临所能左右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除了域主自己,估计没人能分辨清楚。而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田地,再无回转的可能。

    当然,等那些能力者讨论完,徐徒然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下这事的。

    “……”杨不弃顿了下,闭眼叹了口气,又颓了下去。徐徒然碰了碰他的胳膊:“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想到跑这里来啊?”

    杨不弃抬手搓了下脸,顿了几秒才道:“我……我在预知回廊里,看到了他留下的信息。”

    “预知回廊?”徐徒然挑眉。

    “嗯。就是在外面躲躲藏藏的时候,我有时会梦见预知回廊。我顺着回廊往前走,在一扇门的后面,发现了他留下的信息。”杨不弃点头。

    信息十分凌乱,但提到了一个明确的地点。杨不弃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得到那信息后,便想着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五年前的真相,于是想方设法地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能进预知回廊。而他……至少之前能进。”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是好事啊。”

    “或许吧。”杨不弃点头。不可否认,还保有预知能力,以及还能进预知回廊,确实给了他不少信心。

    不然的话,他很可能真的找某个深山老林,躲进去扎根了。

    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不知为什么,在他变成这副鬼样子后,预知回廊出现的概率却比之前当人时还要高。尤其是他之前还有咳花的症状,咳得最厉害的那几天,梦里几乎都有预知回廊出现……

    一想到咳花,杨不弃又有些不自在了。他目光飘忽一下,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旁边,转而拿出一个被布包好的泥巴块,递给徐徒然——这泥巴块是他之前从其他人那里回收的,正好现在还给她。

    徐徒然差点都忘了这档子事了,忙道了声谢,打开背包,打算拿出那个用来盛放的银盒子。然而在拉开背包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一事:

    “那个,那朵花呢?”

    她倏然抬头:“它不在我包里,是在你哪儿吗?”

    杨不弃:“?”

    “应……该?”他不太确定地说着,摸了摸自己头顶,又摸了摸自己口袋,“不对,它也不在我这儿。”

    徐徒然:“……”

    “不是,之前肯定是你带着的。我进隧道前还看到它呢,就在你头……啊。”

    徐徒然想起来了。

    当时在隧道深处,好像是有看到它从杨不弃头上掉下去来着。

    徐徒然脸色顿时一变。杨不弃倒不是很在乎:“算了吧,那就先放那儿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话未说完,注意到徐徒然质问的眼神。他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

    又过两秒,他认命地站了起来:“我去找。”

    说完,踩着小花盆,吧嗒吧嗒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