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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小妾重生后 第32节

    清霜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走了,早知道皇宫这么大,早上该多吃点的,她都饿了。

    很快,那位引路的宦官走出来,“邱倪氏,随奴婢来吧!”

    清霜忙起身,“有劳小公公。”

    第四十七章

    清霜低眉顺眼跟在那宦官身后,又过了一道门,穿过一条两边摆满鲜花的长廊,闻着花香,让她几乎忘记现在正值深冬,寒风刺骨。

    清霜随意看了几眼,抬眼便看见走在前面的宦官停了脚步,对她抬了抬手,“请吧!”

    从这位宦官的态度上,清霜深切的体会到定国府在宫里当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她有些好奇,邱辞到底是如何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取得官家信任的?

    宦官态度敷衍,她却不能,“多谢公公引路。”随机递出“礼物”。

    那宦官接过礼物随意瞄了一眼,继而不屑的笑了一声,又急忙塞进袖口,也不知是真嫌弃还是假嫌弃,清霜礼貌的点了下头,转身往宫殿里走。

    进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副百花簇牡丹的屏风,屏风中间的牡丹花绣的栩栩如生,让人恍然以为是真花,这一路走来,华阳宫用的最多的装饰就是鲜花,不知皇后娘娘是爱花,还是爱被百花簇拥的感觉。

    绕过屏风,清霜迅速扫视四周,随后低下头。

    宫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两边各站了一排宫女,宫女们站的笔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

    而离她还有十多步的阶梯的凤塌上也并没有人,皇后还没来。

    清霜站在原地片刻,见个个神情肃穆,并不理会她,只好站到角落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凤塌后面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不多时,两边的宫女都跪了下来,她忙也跟着跪下,“皇后娘娘万安。”

    然后是几句耳语声,接着便听到皇后苏妍卿道:“哦,是阿辞媳妇,近前来,抬起头让本宫瞧瞧。”苏妍卿的声音听上去像门外的那些花瓣般柔软,柔软中又带着不容分说的威严。

    听着是近在眼前的温柔,抬眼的远在天边的疏离。

    这一声“阿辞媳妇”喊的这般亲切,可清霜知道,邱辞的姑母嘉贵妃曾威胁过她的中宫地位,两家关系绝不会好。

    清霜上前几步先磕头,“正是民妇。”说完微微抬头,勉强也看到了高位上一国之母的面容。

    苏妍卿身穿常服,长相中规中矩。虽没有亮眼的美貌,但她身上那种似乎是与身俱来的尊贵气质是世所少见。只一眼,便叫人自觉低下头,甘愿臣服。

    可清霜的奉命抬头,不敢轻易低头,只得将目光落在了苏妍卿脚下的台阶上。

    苏妍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忽然不带情绪的笑了笑,“倒也不像。”话毕,清霜听到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一个宦官的声音。“启禀娘娘,皇上出了文渊阁,往华阳宫来了。”

    清霜对文渊阁颇为熟悉,当初以设立咨政机构为由设立文渊阁,到如今,文渊阁已经基本取代宰相职权,成为实际上的中书省。

    而时任宰相的倪宁远自然对这个文渊阁没什么好感,常常挂在嘴边嫌弃。

    清霜觉得像她父亲这样既没有背景问没多大才能的人,能在这样一个水深火热的职位上安安稳稳待到今日,委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妍卿“嗯”一声,复又看向清霜,道:“起身吧!”

    清霜磕头谢恩后才敢起来,心中忐忑,原本还以为皇后会说点什么,她好摸些线索,哪知人家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坐着等皇上过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要比宫女们的脚步声重很多,应当都是宦官。

    皇上来了,清霜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接着透过屏风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显然就是当今的天子杨泽,从屏风后面的影子看来,他身材挺拔,步伐稳健,气度不凡,不像过了不惑之年的人。

    苏妍卿不知何时已经走下台阶迎了过来,“皇上万安。”她欠身,其他人跪地磕头。

    皇上点点头,抬头一眼看到清霜,目光停留片刻才对苏妍卿道:“有客啊!”

    清霜忙自报家门,时刻谨记邱辞的吩咐不抬头,因此除了听到皇上的低沉好听的嗓音就是看见皇上朝服下穿的是一双龙纹黑靴。

    苏妍卿突然道:“陛下你看,生的跟阿月很像呢!”

    明明是含笑说的话,清霜听着却觉得怪异,说她像“阿月”,这个“阿月”想必就是她的母亲连舒月。

    “阿月”喊的这般亲昵,想必母亲和皇上皇后也有交集,她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因倪宁远以伤感为由特意吩咐过府里人不可随意提及先夫人,因此从小到大,清霜很少听到有关自己母亲的事,只知道母亲是在她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因病过世。

    她幼时也曾向父亲追问过,每次父亲避而不答也罢,还会对她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敢提了。

    哥哥天枢不忍她伤心难过,也是守口如瓶。

    就这样,她的母亲成了府里的禁忌。

    若非上次舅母提及,她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太清楚。

    舅母说,当年的连舒月,是京城闺阁女子中的第一人,本该是最不愁嫁,却偏偏给自己选了个窝囊废。

    景阳伯府独女,交际圈里的人如今在京城无不举足轻重,她为何偏偏选了倪宁远?

    清霜不懂,所有人都不懂。

    杨泽又似乎漫不经心的看了清霜一眼,转而走上凤塌落座,劈头问道:“倪氏,邱辞私养府兵之事你可知情?”

    清霜一愣,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楚凌若有证据便按证据办事,没证据就去找证据,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可既然圣上问了,她便不得不答。“回皇上,民妇不知。”

    杨泽看着堂下谨慎的每一句话都谨慎斟酌的女子慢慢和记忆深处的人影重合。

    那个他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人的音容笑貌瞬间活泛起来,原来他从没忘记过。

    “啪”一声,他的手落在塌上,力道有些重了,发出的声音吓的屋里人纷纷屏住呼吸。

    唯有皇后脸上消息笑意浅浅,显示出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第四十八章

    清霜怯生生的低着头站在原地,眼底平静无波。

    杨泽忽然哈哈一笑,笑声爽朗自在,从笑声看来应是豁达之人,他又道:“邱辞不守规矩,你与他新婚不久,自是无辜的,你若与他和离,朕便不治你的罪。”

    居然又是劝和离?清霜有种全世界都在劝她和离的感觉,一时情急抬头看向高处,怔愣片刻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心下惊讶,已过不惑之年的皇上居然是个容色无双的美男子,品貌气质不输所有她历经两世见过的年轻男子,就是风华无双的邱辞在他面前,也显得单薄青涩了些。

    有幸见到这样的容颜,清霜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无关其他,世人皆喜欢美好的东西。

    清霜这偶然抬头,也惊到了杨泽,她脸上浓重的妆容让他以为她是先天不足,才需浓重的脂粉来掩饰,因此只觉得她只有身形像连舒月。

    这一抬头,他对上她的眼睛,觉得恍如故人再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若当初他能退一步,今日与他并肩站在这里的应该是她吧?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的低沉冷然,连脸上一直挂着胜者的微笑的苏妍卿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僵硬了。

    连舒月的女儿,像极了她母亲。

    杨泽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倪宁远从不允许他的子女参加宫内外的任何集会。

    他有些后悔,她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却因为当年的少年意气,没有照顾她的子女分毫。

    清霜忽略殿内诡异的气氛,回道:“多谢陛下恩典,民女一定慎重考虑。”

    杨泽起身下了几步台阶,又停住,幽幽叹了口气道:“你的父亲于社稷有功,朕自不会亏待他——她的子女。”

    父亲于社稷有功?清霜又想抬头看看皇上的表情了,他说的莫不是反话吧?

    皇上视倪相位玩物是京城贵族圈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就于社稷有功了?

    但这不是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地方,清霜只能磕头谢恩。

    杨泽不在意的挥挥手,低声和苏妍卿说了几句话就摆驾离开了。

    苏妍卿立即端了皇后的架子,问了几句清霜家里的情况,还关心的洪氏的病情,又赏了些药材让她带回去。

    然后清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送出了宫,已经快午时了,皇后竟然不留饭,没吃到御膳房的饭菜有些遗憾。

    宫门口,清霜远远看见邱辞和翎骁站在那里,翎骁时不时往门内张望,忽然看见清霜忙告知邱辞,邱辞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两人目光一接触,他那张紧绷着的脸好像忽然放松了,如云破月来。

    他安抚似的微笑,让清霜觉得放松许多。

    原来被人牵挂会让人觉得如此充实。

    走到门口,邱辞先答谢了送清霜出来的宦官才上前同清霜说话。“从这里到华阳宫这么远,走累了吧?”

    清霜抬头看了看高大巍峨的宫门,想到今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进出上,点了点头。“这皇宫可真大。”

    “回去吧!”邱辞轻道。

    清霜点点头,跟着翎骁往邱辞的马车方向走,两人上车坐定,清霜忙拉着邱辞的袖口问道:“你特意嘱咐我切莫在官家面前抬头是为何?”

    邱辞眼中有一丝担忧,取了里边的汤婆试了试温度才方在清霜手心里,“陛下逼你抬头了?”

    “没有,可我抬了,她们提到我阿娘,我都不知道阿娘竟与帝后是旧相识。”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官家也让她和离之事,只是提到母亲,清霜情绪难免伤感。

    邱辞握住她的手,“此事我也是昨晚刚听父亲提起,这就说于你听,当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与阿娘曾是一对。”

    清霜惊的捂住嘴,这个往事听起来实在有些可怕。“然——然后呢?”

    邱辞摇摇头,“这其中细节父亲也不太清楚,只说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先帝临终托孤之事你应当是晓得的,官家年纪小,为了稳住苏相,娶了他的孙女为后,阿娘气不过,转而嫁给了父亲。”

    意思是阿娘和父亲的婚姻,根本是一时意气。

    这个答案让清霜难已接受,“父亲当时进士及第,也是榜下捉婿的热门人选,也许——阿娘喜欢的其实是父亲这样的人呢!”

    邱辞道:“这些是长辈的事,你我无从置喙,只是从此以后官家对岳丈的针对是朝中百官亲眼目睹的事,恐怕你们闺阁女子也略知一二吧?”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清霜点了点头。

    邱辞继续道:“所以父亲知你生的和阿娘很像,担忧官家见了想起当年的事情不高兴治罪于你,才叫你掩饰真容,避免相见。”

    结合今日皇上在他抬头后的反应,清霜垂头丧气,心中五味杂陈,任谁也不愿意质疑自己父母的感情。

    邱辞神色黯然,将连舒月之死有异的话咽回肚子里,轻抚着清霜的背,心里想着,慢慢来。

    两人回到海棠苑,清霜随意用了点点心便去午休了,只是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她一闭上脑海里就回荡着邱辞说的那些话,怎么也睡不着。

    邱辞在隔间坐着陪了她一会儿,见屋内平静才离开。

    清霜在邱辞离开后又起身走到案前坐着,发了一下午的呆,晚上又写了名帖差人送去相府,约天枢私下见面。

    可是当晚,降罪的圣旨就下来了,没有经过任何会审,连京兆府和大理寺都不曾去过,直接定罪了,永州那边十万火急了?清霜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