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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不大,左右各一间厢房,正屋门窗紧闭。 那酒肆老板拎着酒壶和饭盒从廊下绕到门前,虽是自家屋舍,却走得一步一掂量,好似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老板在酒肆前站定,左右查看两眼确认无人后才敲门低声道:“公子,是我。” “进。” 屋中陈设简洁,一桌一塌一床铺。 修长身影正擦拭短刃,高束马尾缠着红色发带倾泻而下,生得一副不可方休的皮囊,若非手中剑气实在骇人,定不会有人将其与昨日震惊半江湖的魔君联系在一块。 生的俊逸。 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不,昨日冒死用一记手刃中断了魔君发狂状态的人这下正面临麻烦呢。 青袍少年坐在茶桌边,托着下巴、把玩着茶杯看向那擦刀的男人,面色发愁。 酒肆老板进来时,正听见少年打着商量似的说道:“好歹我也帮你治好了小鼻屎,把你带到这处也非我愿,咱们这就算互相抵消了不成?” 男人没有理他,少年叹了口气,又道:“那个叶郦估摸着不死也得残废,你也算为叶少门主正名了,我呢,虽然没能拿到归元丹,让小鼻屎给吞了也认了。咱们各取所需,既然事情结束了,咱们就好聚好散呗。” 酒肆老板放下酒壶饭菜时,男人终于理他,他就问了句:“你说她没死?” 得,发狂打他的事不记得,这话倒是记得清楚。 “唉,我那不安慰你嘛,我要不那么说,你这时候还在发狂呢。” 少年递过手中茶杯跟酒肆老板要了杯酒,又道,“我出来这么久,秘阁群龙无首也急着呢。” 他站起身,端着酒碗将将凑到嘴边,顿了一顿,仰头一饮而尽:“你要是没意见,我就不久留了,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谈昭没有阻拦他离开,只是收了短刃望向床上的猫。 或许是早就料到了他翻不出这扇窗,会在窗台前一蹦不起,继而错愕地退后两步,瘫坐回方才的板凳上,再接着失去气力,浑身变得软绵绵,只得咬着牙怒视黑衣男人。 “你耍诈……酒里下了药……” “你们是……” 祁支瞪向酒肆老板,后者只低眉颔首立在一旁不应声。 也是,永玉乡不过离这七八里,这酒肆是谈昭的眼线并不足为奇,怪只怪祁支大意,自己一时急着走便失了警惕之心。 “是。” 谈昭俯身在床榻边查看小猫恢复状况,神色淡然再补充了句,“是我下的药,怎样?” “……” 魔君要留人,需要理由么? 酒肆后院大门紧闭了两日,只那老板一日三餐送饭进来。 到第三日,有信送来。 一早天蒙蒙亮,酒肆后院便悄然开了一条缝,两道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 永玉乡也称竹乡,其方圆十几里遍布竹林,羊肠小道蜿蜒其中,外乡人若非有当地人指引往往会迷失在竹林中。 日暮黄昏,天黑得悄无声息。那从里向外的蜿蜒小道上两道身影纵马而过,在岔口停下,拴马休息。 两人燃了火,又去河边抓了几只鱼。 一人话多,一人话少。 话多的少年头发不长,头绳捆不住碎发总往下掉,他也便随它去了。额前不少碎发落在发青的眉骨上,略一作表情牵扯到伤口便要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别盯着我看,我又不会跑。嘶……我又不傻,都被你教训过一次了还敢溜?” 说的是头天的事,那日祁支一闻便闻出了酒肆老板酒中的药,仍装作中招的样子,当日晚上意图从后窗溜走。 结果一推开窗户缝,便对上谈昭冷得能结霜的眼,和并不意外的神色。 “逃?” “……” 秘阁擅远攻、擅从侧方下手,至于面对面打,还是和谈昭…… 祁支“呵”了一声,怒道:“江湖规矩,不打脸!” 对面男人没有理会它,径自扯了块鱼rou递给膝边小猫,见它一骨碌吞了,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又听对面少年喋喋不休:“诶,说起来我还是想不通,你说你一个魔族魔君,怎么会去喜欢他们仙派少门主呢?” “仙魔不是一向不对付嘛,你是怎么认识到人姑娘的?据我所知仙派门规森严,一般是不让弟子与外族人私下来往的啊。” 祁支撕下一块鱼皮放嘴里,瞥眼谈昭脸色,继续试探。 “该不会是你潜入仙派去偷窥人姑娘吧?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为了对方突破伦理纲常、不顾身份立场。” “魔族魔王将仙派俏弟子视作白月光日夜思念,咦……” “……” “好刺激噢。” 他说到这时,谈昭一脚踢翻了他的炭火堆。 “闭嘴。” - 谈昭得到的线报来自元景城的将府。 这将府世代经商,是这一方赫赫有名甲胄,将老爷乐善好施,是城中为人称赞的好心肠,将家独子唤将筠,年少聪慧,只是生性风流了些,年岁不大时就是元景城中酒楼花魁最大主顾了。 将老爷见那么个聪慧的苗子就快被花楼泡成酒酿桂花了,一个狠心,将公子刚及笄便将其赶出了元景城,让他在外历练了两年。 照将老爷本意,将筠在外打磨个两年意思一下就让他回家继承家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