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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怀素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 桌上就少了一个人,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的,都愣着。 “怎么了?温景呢?” 齐田嘴里还包着一大口rou, 说话含糊不清:“队长说霍教找他, 走得很急。” “哦。” 冷怀素起初还没在意,可当拿起手机的时候,整个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 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了, 冷得打了个哆嗦, 连忙给温景拨出去一个电话。 关机。 她无助地眨了眨眼, 很快冷静下来,跟几人说:“你们继续吃,我也有点事, 先走了。” 见冷怀素走了, 齐田才慢吞吞咽下嘴里的rou,说:“这一个两个都这么风风火火的, 咋回事?” 可话没说齐整, 旁边“唰啦”又站起一个高个儿。 齐田看着叶立帆说:“不会叶哥你也要走吧……” 叶立帆走之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说:“行了别苦着脸了, 账已经结了, 你俩吃完就打个车回去, 啊。” 热热闹闹一顿饭,只剩下齐田跟刘培知茫然不知所措。 - 冷怀素回去的路上一直给温景打电话, 一直显示关机。 这会儿正是饭点, 主路段都堵, 明知道温景回去多半也是堵在路上, 冷怀素还是心急如焚。 她连连弯道超车, 引得擦身而过的车疯狂鸣笛。 最后在十字路口一拐,走了一条小路抄近路。 她在快到游泳馆的时候, 给霍山打了个电话,问温景在不在他跟前。 这段时间霍山跟冷怀素的关系有所缓和,接到她的电话,霍山语气没有不耐烦,而是茫然地应了声,说:“他这会儿要么在吃饭要么在休息,怎么在我跟前呢?” 冷怀素道了声谢打算断挂电话,那边霍山喊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温景的成绩有了起色,霍山也能发现他整个人由里到外的状态都很好,更是发现冷怀素并没有使温景分心或者打扰他训练,反而成为温景发奋训练的动力之一,所以渐渐也对冷怀素改观。 这会儿他虽然问冷怀素,用的却不是质问的口气。 冷怀素咬咬下唇,迟来的自责感深深地将她淹没,她低声说:“对不起了,霍教练,我好像闯祸了。” 她还是影响了他。 霍山是知道温景家里的情况的,因此冷怀素也没刻意瞒着,只是解释说温景可能知道了他母亲的一些事,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心态。 那边霍山急得叹口气,却没有立刻破口大骂,只是说:“行了,我知道了。” 就挂了电话。 冷怀素抵达游泳馆的时候,霍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温景在宿舍里。 冷怀素赶到宿舍的时候,霍山刚从温景房间里走出来,他看到冷怀素,拧巴的一张脸也没恢复一点。 “你进去看看他吧。”他这样说。 冷怀素恍惚有种进医院的感觉,当年冷青岸是那样,今年蒋从荣也是这样。 她姗姗来迟,医护人员看着她叹气说:“你进去看看他吧。” 去见最后一面。 她一下慌了,不管不顾地推开门,却顿在原地。 她只依稀在床上看见一个人影轮廓躺着,8月的天外面阳光明媚,可拉上遮光窗帘的宿舍只有她推门带进来的这一束光。 四周都静悄悄的,光亮被隔绝在外,她的身影也被廊灯拖成一个长长的影子,她缓缓地迈了一步。 温景的声音很低哑:“关门。” 她却松了口气,乖乖地把门关上。 整个屋子就成了密闭的黑暗空间,成了她最害怕的黑盒子。 她没再迈步了,只是压住自然而生的恐惧,尽量镇定地说:“你还好吗?” 床上的身影动了起来,冷怀素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几乎目不视物,她只能靠声音分辨。 听着,好像温景是起了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桌上的台灯被点亮了。 微弱的一盏,却让冷怀素恢复了所有正常感知。 温景看上去很颓丧,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打开灯以后他又坐回床上,没看冷怀素,却淡淡说:“我还以为是教练。” 冷怀素:“你躲在这儿干嘛?” 温景没回答,只是说:“你过来。” 也许是温景那双过于湿漉漉的眼睛太醒目,又或者是他团团人影莫名染上些寂寥的意味令她揪心。 冷怀素心一酸,快步走向他,在他身前站定。 灼热的手覆上她的后腰,然后是温景的头垂下来,轻靠在她身上。 她这才要命地想,她现在居然满心觉得他可怜,这是很致命的感受。 就是这一点怜惜,让她心里都软了几分,这点柔软似乎也有形状,轻易让温景捕捉到。 他笑一声:“今天这么乖?” 好像是故意在缓和气氛。 冷怀素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干脆问:“你都知道了?” 温景的语调依旧平平:“算是吧,刚跟我爸打了个电话。” “你……”冷怀素说不出话来,她在这之前居然天真地以为温景有了她,能轻易地抚平这道伤。 可真正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又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苍白。 她没办法弥补他。 她自己都是个旁观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