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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让仲熙滞了滞,迅速后撤半步,帮她将脸擦干净。 林照静静看他动作,看他的手撤离,将巾帕折了折,放入袖中。 她看着略显无措的仲熙,想到他很多不同往日的反应。 忽而问:“王爷,昨日对刘宝云你说无意,不知对我,是无意还是欢喜?” 话一出口,气氛仿若凝固。 仲熙像是难以置信她会问出这种问题,更让他乱的是,他知道这个问题摆出来,他无法像对刘宝云那样,直直白白,利落爽快的给出答案。 故而,他只反问她的意图:“问这作甚?” 林照笑:“只是好奇。” 其实,到此时,她已经不打算实行最初进王府时的计划了,财店甚至房,仲熙皆已允诺给她,她的最初目的实际完成大半。 而当时的骗心不过是自我反逆,令她选择放弃的除了觉得没意思外还有仲熙自身,并非一味高高在上,会尝试理解她,亦会给她道歉。 这样的仲熙,林照想不应该为满足她一时的一己之私而伤害他。 她看得出仲熙对她态度有变,亦或对她开始有了探索欲。 “我们是同伴。” 这是仲熙良久沉默后给出的答案。 林照很是满意,不论他话中真假。 她目前并不想和他生出除做戏同伴外的其它关系。 晚上本应是月圆夜,一大团乌云却不识相遮了去,林照皱着眉抬头看,长叹气。 “这云忒不识趣。” 仲熙沉默,自顾倒酒。二人十分默契,皆不再提起下午的小插曲。 “林照。” “嗯?” “环春楼数年,你可还相信存在……美好的男女之情?” 美好。 真是一个有些虚无缥缈又令人向往的词。 林照从他手中拿过酒壶,边给自己倒一杯,边回答:“信啊。” 仲熙怔忡。 “我啊就是个自私鬼。” “为何这么说?” 林照不说话,只淡淡笑着摇摇头。 她一面不想和他生出其它关系,一面肢体接触多是她主动的,今日也算是看个透彻,给自己提个醒儿。 仲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把自己做的月饼掰成两份,将其中较大的一个递给她。 林照盯着到跟前的月饼怔了怔,伸手接过,然后又将自己做的月饼掰一半给他。 “我的卖相不太好,但味道应该大差不差。” 仲熙接过,看着她道:“谢谢分享。” 听得林照愣在当场,随后扬唇笑。 为何他如此有趣? “林照,乌云走了。” 仲熙倏然道。 林照闻声仰头去看。 不知何时,乌云散去,月光如盘,柔光四散,照亮一方池塘。 好吧,她承认她有时不仅是个自私鬼还是个善变鬼。 她想,万事不可绝对,不如就看天意。 来一场时间较长的露水情缘亦无不可。 风清月白,原是团圆日,却是二人齐过。 月亮上的暗影像极阖家围坐,共话语,同嬉笑,正是好氛围。 “王爷,可以和我说说你么?” 仲熙扭颈看她,林照目光从月上转移,微微歪着脑袋,许是吃了些酒,面上增些酡色,连着桃花眼像是盛了落满月色的小池水。 桃花玉面胭脂色。 怎一个惹人眼。 “说什么?” 他看着她,轻轻开口问。 “什么都好。” 仲熙后倚在圈椅靠背上,抬头望月,话语便像珠子落在洒满月光的地上,漂浮在半空。 “这是自我十五岁以来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中秋。” 林照看向他,侧颜在月色下投射出阴影,更使得他的面容俊朗,又似笼上朦胧的别样情绪。 “六年前,武成王夫妻亲自去接要来平城巡访的三皇子,却是一场有去无回。” 林照默了默,扯嘴笑:“真巧,我也是。” 峡河在她心里是黑白的偶遇,从不留下痕迹,在那里她像仆、像奴,六年来,她孑然一身。 心宛似被重重一击,仲熙止不住颤栗,他不由自主想起厨房中的对话,他有些不懂,不懂林照在想什么。 在警告他?还是在试探他? 可他知,除去这他尚看不懂看不透的一切,皎皎月色下,他很想很想将一些话说给她听。 不知是林照开了头,亦或六年来闷在心里太久太久。 “当王爷很累吧?” 林照伏在桌上,以手托着下巴慵慵懒懒望着他。 他的视线自然垂落,会停在她的发上,雾鬓云鬟,再向下,会看到她的眉眼,一笔一画皆可用笔描绘。 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为何这么问?” “就是觉得,唔,你要自己撑起整个王府,整个平城,肩上应当压得很疼吧。”她说间,还要用手捏自己的肩膀,黛眉细细颦着。 他怔了怔,没有回答,盯着她模样,尤其腮边红晕微微蹙眉,问着:“莫不是醉了?” 林照立时瞪眼,直起身:“怎会,我打小在环春楼练酒量,千杯不倒,不然和客人喝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岂不丢人现眼?” 仲熙眉间痕迹更加重。 她却是兴致勃勃讲起来:“不过,有的客人就爱些小把戏,醉酒美人,柔弱无骨,细腰一折,栽入怀中,偏爱那姿态。是以,我虽不易醉,却可装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