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沉默了片刻,夏明懿突然沉色回道:你错了,我没有敌视你,只是纯粹讨厌你而已。这个回答,你可满意?说罢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身后,楚宴望着前方那束渐渐远去的清冷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隐隐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找个机会,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午时,两人不约而同赶至军营。 原本一脸严肃凝重的楚宴,在见到夏明懿的那一刻,面上不由一松,立马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副热情洋溢的迎上前,与他打了个招呼。 白色锦绣披风掀过一阵含带杀气的阴风,夏明懿看也没看他一眼,自他身边擦肩而过。 楚宴耸耸肩,不以为然。 其实,楚宴自小就有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的远大志向,只因父亲是太傅,从小被父亲逼着学文的他,后来不得已才去报考的文官。 他头脑聪明,十五岁高中榜首,十八岁封司马,二十岁便高任丞相。如今正是意气风发大展宏图的年纪,他怎么可能像大姑娘似的一辈子待在闺中? 他不甘心,他始终觉得,只有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才活的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楚宴手握虎符,大军整装待发。彼时,二人带领十万大军一路北上,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威风自然是威风,只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行在前面的是副将夏明懿,后面的才是主帅楚宴。 十万大军就在两人的身后,众将士看着这两个互不对眼从头到尾几乎没有过任何交流的男人,一度怀疑到底哪位才是主将,关键时刻又该听从谁的命令。 而从出发到现在,也有小半个多时辰了,夏明懿始终冷着一张俊脸,一语不发。别说主动和楚宴说一句话,就是正眼瞧他一眼都没有过。 相反,楚宴一路嬉皮笑脸,兴致昂扬,期间时不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即便前面那人惜字如金,若非问及战事才嗯哦两个单音节打发一下。不过绕是如此,楚宴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偶尔无聊了,楚宴便同一旁同行的行军参谋司马钰扯扯家常。夏明懿竖耳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心情无由来地一阵烦乱,一个人越想越气愤,不由冷冷哼了一声。 楚宴悠然坐在马背上,突然听到这声冷哼,心思一转,随即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朗诵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夏明懿心里立时生出一堆鄙夷和碎碎念:这种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吟诵诗词,大王选这么个不靠谱的人来带兵打仗,果然有欠考量。再有,真是好奇将来哪家千金会被他娶进门,想想他那副轻佻的恶心嘴脸,不由为其担忧一把。 这时,楚宴突然小声唤道:陵安王? 夏明懿懒得和他说话,索性装作没有听见。 呵呵,下官只是想说,陵安王你太瘦了,回头要好好补补才是。 瘦??? 呵呵,这个字眼可是在他耳朵里从没出现过,说他瘦的,楚宴还是头一个。 话说回来,其实他的身材非常可以。身高八尺,健硕挺拔,只是从后面看上去坐的过于端正,整个人显得高瘦了一些罢了。 心思敏感如夏明懿,居然将他这句听了进去,忍不住低头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接着,无由来的一阵郁闷,心话道:岂有此理!本王究竟哪里瘦了? 郁闷完,转眼又回过神来,腹诽一句:哼!本王肥瘦与否,与你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夏明懿为什么讨厌楚宴呢? A.小时候被楚宴看光光过 B.楚宴比自己优秀 C.有不能说的秘密 D.你觉得____ 第2章 回忆 夏明懿心里暗暗不爽。但出于打死也不要和他多说一句话的心理,坚持沉住气不理他。 楚宴继续道:已经行了半个多时辰了,陵安王累否? 声音淹没在身后一片哒哒的马蹄声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哎~ 楚宴突然仰天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见他坐姿笔直,无动于衷,不由再次热脸贴冷屁股,含笑道,陵安王,你身份尊贵,与下官不同,为何不选择坐马车呢? 一片静默之后,某人依然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而楚宴是谁,他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尤其在夏明懿面前,脸皮厚的简直可以堪比城墙。 所以,这点困难算的了什么,不过是吃家常便饭一样,他可是从小就习惯了。 说到小时候,他开始陷入回忆之中了...... 十几年前,当年只有七岁的楚宴开始接受父亲楚长临安排的宫庭教育。父亲是太傅,所以近水楼台,楚宴比别人更占据优势,能有机会与皇子们一起读书。其实说白了,就是伴读。 当时先帝在世已是知命之年,位下皇子有十几位之多,但众皇子间的年龄却存在很大悬殊,最大的三十出头,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夏明懿是七皇子,因与楚宴是同年所生,年纪相仿,所以顺理成章,楚宴被安排在了夏明懿的身边,以书童的身份陪他一起读书。 虽说两人年纪都小,但楚长临对楚宴要求却很高,在没入宫以前就严格对他强调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在楚长临面前,楚宴一向乖巧听话,当然,只是表面看起来听话罢了。他嘴上恭敬的答应完,后面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当他第一次来到国子监,进门见到学堂上有这么多人用各种眼光打量自己的时候,他便知道,在这里,自己凡事都要低人一头。但面上他不会表露出来。父亲在呢,总得要做个样子不是? 个头不大的他,cao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毕恭毕敬的对着在座的众人施礼道:楚宴见过各位皇子。 大皇子夏文放已过三十,身为储君,早被南夏王送去军营磨练。二皇子二十有余,已立家室。所以在这里最为年长的便是眼前坐于第一排的这位三皇子,夏庭云。 夏庭云今年本来也到了成家立室或是有所作为的时候,可他偏偏生性温和,与世无争,闲暇之余就来这里听课。楚长临身为老师对此也不多做干涉,只当他虚心好学,由着他去了。 夏庭云轻摇折扇,上下打量了一遍楚宴,微笑说道:一直听闻太傅的独子楚宴天资聪颖,三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已经出口成章,今日一见,秀外慧中,果然不凡!想必将来必成大器。 楚长临谦虚一笑:三殿下过誉了。话落,领着楚宴走到第二排。 案前,夏明懿小小年纪端的是一派老成,一脸的淡漠神色。自始至终自顾自的看书,显然没有将楚宴放入眼里。 楚长临悉知这位皇子阴婺冷淡的性子,心里虽为儿子未来的处境担忧不已,但碍于身份,面上只得装作若无其事般,对楚宴语重心长的道:宴儿,这位是七殿下。往后几年里,你便和七殿下同吃同住。记住,要听七殿下的话。特意将最后一句语气加重了些。 七殿下? 楚宴对着面前之人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一番,总觉哪里不对劲。年幼的他,尚不知生死是何物的他,这时天真问了一句:父亲? 楚长临:何事? 他指着夏明懿好奇问道:您确定这位是殿下,而不是公主吗? 这一句大逆不道之话险些让父亲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看夏明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暗咬银牙,两手紧紧攥着手里的书简,显然心中羞愤至极。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楚长临一看小儿惹祸上身,情急之下连忙喝道:胡说什么!再见周围这么多皇子看着,不能失了仪态,于是轻咳了一声,严肃说道,还不快向七殿下赔不是。 楚宴意识到这次真的惹父亲生气了,再不敢继续胡言乱语。既然父亲让他赔不是,那就赔个吧,反正又少不了一块儿rou。于是有模有样的拱手作揖道:七殿下,楚宴刚才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夏明懿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若非太傅在一边,心想早就命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容貌这一块儿,可真是他的硬伤。 夏明懿因相貌清秀似女孩子,自小被兄长们拿来取笑。 好在有母妃在身后谆谆教导,这些他都可以自动无视。可是,一个平民也敢这样嘲弄他,他忍无可忍了。 此时,虽然怒火中烧,但又不能不给太傅这个面子,何况母妃从他记事起便教导他要尊师敬道。也罢,他蹙起一双好看的眉,不大情愿的道:无妨。下不为例。 闻声,楚长临松了一口气。 楚宴再次谢过夏明懿,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七殿下心胸开阔等等夸赞之词滔滔不绝。 待楚长临安排楚宴坐在夏明懿的后面,人一走,夏明懿不咸不淡的兀自低声说了一句:虚伪。 楚宴一听,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恼火。眼睛一转,故意学着一脸狗腿的道:刚才小的是开玩笑的,七殿下莫要当真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包涵,包涵。 夏明懿刚想在心里腹诽一句算你识相,岂料下一刻他又火上浇油道:其实小的很羡慕你,长得这么漂亮。 楚宴故意把漂亮两个字的语气加重了些,说完低低一笑。 刚刚被压下的火气再次涌起,夏明懿回头威胁道:你再敢放肆,休怪本殿下对你不客气! 啊!小的错了。楚宴连忙摆手,故作一脸惊慌害怕的样子回道,小的再也不敢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偷笑不止。 若不是看他一身皇族装束,就凭这张长的这么美艳秀气的脸,别人不说,他还真以为是女孩子呢。还有,明明很可爱很水灵的样子,却总是板着一张臭脸,这么不喜言笑的性格,和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却是格格不入。 楚宴本以为第一次见面惹恼他了才会整天对自己摆着一张冰山脸,然而他错了。一天下来,楚宴观察到,不管是在谁面前他都是如此。 这还不算什么,更古怪的是,夏明懿这人有严重洁癖,但凡他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碰一下,即便是贴身侍从也是如此。除此外,肢体接触也不允许。 而楚宴不知道的是,其实宫人们向来都畏惧这位七皇子,对他可谓是谈之色变。 接下来,楚宴还是自旁人口中得知这位皇子的种种怪癖。譬如以前有宫女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角便被罚了板子,再有自懂事起洗澡穿衣服向来都是自己独自完成。随便乱发脾气,以及稍有不顺就拿宫人撒气等等在宫中更是司空见惯。可想而知,夏明懿在宫人们心中的形象有多么......糟糕。 想到未来几年都要和他一起度过,楚宴忍不住心疼自己一把。然后总结了一下,此人长相虽美艳绝伦,但性情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而对付这种心思难测的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这日晚,楚宴随夏明懿去往寝宫,面临接下来要与一个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夏明懿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可是没办法,母妃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听雪殿是夏明懿的寝殿,紧挨婉妃的青镜殿。 两人先去的青镜殿。而楚宴初次见到夏明懿的母妃时,不禁面露惊讶。他恍然大悟,原来,夏明懿长成这样,全是因为有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娘啊。 说到娘,再一想到自己,娘亲在自己三岁时便离开人世了,别说模样,就连有关于娘的一点字眼都不曾听父亲主动提过,他也好奇问过,可父亲只说娘亲很美很善良,其它再不多说,想到这里,楚宴心里不免有些苦涩。 婉妃似乎十分喜欢他,问了他许多家长里短,他笑着一一回应。 婉妃言谈举止温和,让楚宴时时都忍不住幻想到眼前之人不是君王身边极尽受宠的女人,而是自己和蔼可亲的娘亲。 反之,婉妃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发现楚宴这孩子的性格和自己的孩子真是迥然不同,他开朗好动,而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