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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对了,林冬提着的心终是归位。祈铭的专业知识给了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是那百分之一的偏差,今天这出戏就算演砸了。 “问你话呢,为什么?” 谭晓光的语气倒是沉了下来,不再急躁。同样的,他也从麦长岁的反应中看出了答案,有些意外的,背负已久的罪名终于可以洗刷了,自己居然没觉得有多开心。大概是有些东西压得太久,卸下去的时候,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脱力状态。 眼见瞒不住了,麦长岁仰天长叹,眼底泛起丝水光,那些历经多年躲藏生涯刻在脸上的印记,都随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显露了出来:“……光哥……我真的……我不是有意害你的……那周剑鸫就是个畜生,他杀了欧爷啊!我能——我能让他活着么?欧爷对我多好呀!那年我妈得肺炎,我没钱送她去医院,是欧爷大半夜的跑到医院帮着付了住院费,我从牢里出来,他去接我,带我去吃饭,给我钱,帮我找工作!他那么好一人居然被杀了,我——我气不过!” 他慷慨陈词的时候,唐喆学一直盯着谭晓光的表情。看的出来,谭晓光没有过分的欣喜,而是在听到麦长岁提起欧风奇过往的种种时,思绪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唐喆学对于欧风奇的了解,仅限于英烈墙上那不足四百字的事迹介绍,其中还有二百多字是其曾经获得的荣誉。生活中的欧风奇是什么样,他完全没概念,总归不会是像欧健那样动不动犯个二百五。 但是谭晓光是欧风奇的徒弟,听说彼此间的关系情同父子,不然也不至于在欧风奇被杀之后,闯下弥天大祸。唐喆学感觉对方似乎是被麦长岁的说辞触动了,眼里的仇恨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无法具体描述的纠结。 麦长岁抹了把鼻涕,把手往裤子上蹭了蹭,继续坦白道:“我之前看护士接管子,就想着,用这招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了么?人得喘气啊是不是?可我真没想这么干能把你害进牢里去!我以为——以为他的伤是拒捕反抗才受的,谁知道是你——你打的啊!后来我听说你被判刑了,才知道原来是他妈我多此一举害的你,对不住了光哥!我给你赔罪!赔罪!” 说着他爬起来就要给谭晓光磕头。唐喆学眼疾手快探身钳住他的肩,厉声道:“别来这套!你以为磕几个头就能免刑了!?” 哪知麦长岁滑的跟条泥鳅一样,扭了几扭居然挣脱了唐喆学的钳制,扑上前抱住谭晓光的腿,死命的摇晃:“光哥!光哥!你发发善心!我妈都七十多了,我要再坐牢,她不得活活气死啊!” 谭晓光人晃着,眼神却是凝固:“……你求我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警察了,这案子不归我管。” 一听这话,麦长岁又转头去扑林冬。这算杵唐喆学肺管子上了,一把扯住麦长岁的后脖领子往远离林冬的方向拖。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麦长岁抱拳乞求林冬,语气可怜兮兮的:“林警官是吧?您帮我跟检察官那求求情,我不是故意害光哥的!我真不知道周剑鸫是他打伤的!我认罪!认罪!是我弄死了周剑鸫!和光哥没关系!” 事实上麦长岁比谭晓光还要大两岁,却一口一个“光哥”叫着,足见他有多畏惧对方。林冬相信他不是有意害谭晓光背黑锅,毕竟警员殴打嫌犯的事,在公审之前不可能昭告天下。但就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麦长岁是几进宫的主,对减刑政策应该是了然于胸,按理说如果当时去自首的话,以他现在这套说辞,几乎重判不了,有可能现在都出来了,何必在得知谭晓光坐牢之后东躲西藏? 然而未待他完全理清思绪,手机铃音乍响。接起来听到救护车和警笛声齐鸣,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而听完电话那头惊慌失措的汇报,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放下手机,他闭眼沉了几秒气息,侧头吩咐唐喆学:“你先和岳林兰兰把麦长岁押回去,明天再审。” “出什么事了?”唐喆学不由愕然——审人向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哪有人家已经开口撂了却主动放弃机会的。 当着谭晓光的面,林冬得遵守保密规定,有些事不能说,坚持让唐喆学把人先押回车上。谭晓光自然不便跟着露面,虽然不甘心就此打住,但看林冬面露难色却也不好追问,只能回去等消息。好在麦长岁认了罪,大局已定,可以向庄羽报喜了。 把麦长岁押上车,林冬将唐喆学叫到停车场的角落,神情凝重的告知对方:“秧子和英杰那边出事了,孙勇平死了。” “什么?!”唐喆学瞬感错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了?怎么死的?” 林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打从接了秧客麟的电话,他陡生一口气喘不到底的焦虑之感:“秧子刚慌慌张张的没说清楚,就说英杰受伤了,救护车刚到,正往医大附属二院赶,我现在得过去和他们会合。” 唐喆学本就提起的心脏猛地缩紧:“伤得重么?” 林冬眉头紧皱:“不知道,秧子语无伦次的,就说没少流血。” 一想到文英杰那流个鼻血就跟杀人现场一样的阵仗,唐喆学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行,我先把麦长岁押回去,然后去医大附属二院找你。” 林冬立刻提出异议:“你别去医院,直接去现场,秧子已经通知重案的人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