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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声音一顿,似乎是觉着到自己作为一名教师,说话不该如此露/骨,激昂的情绪瞬间冷却。秧客麟记着记着笔记忽然发现对面没动静了,抬头看看邓老师,发现对方神情拘谨面色涨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这种时候就得靠经验了,唐喆学抬抬手,示意邓老师不必不好意思,同时熟练的劝慰道:“您说的越细,对我们拓展调查思路越有利,这是警方的正式询问,您完全可以知无不言,不瞒您说,我们询问强/jian受害者的时候,所有细节都得描述的清清楚楚,因为那是把犯罪嫌疑人钉死在审判台上的必要证词。” 一番话让邓老师面色见缓,思忖片刻,说:“我呢,没有存心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意思,只是觉得吧,赵尊益用这种说辞来应付戴老师,实在是太不负责了,其实戴老师和他刚结婚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哦对,你们见过赵尊益长什么样吧?” 秧客麟点开手机相册,将赵尊益的证件照展示给对方。邓老师看了,点点头,叹息道:“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漂亮极了,农科所就在我们初中校区隔壁,我以前带初中化学课,中午会去农科所食堂吃饭,经常能看见不同的女人围在赵尊益身边。” “所以,风言风语是?” 秧客麟打断了她的话,直眉瞪眼的问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时他感觉鞋被轻轻磕了一下,转头发现唐喆学用眼神警示自己,立刻又闭上了嘴。唐喆学意在提醒他,问问题不能着急,得给证人足够的时间尽情发散,往往那些在旁人听来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却隐含着最关键的线索。 既已被打断,邓老师干脆顺着秧客麟的问题继续说了:“风言风语主要是说,赵尊益长得那么漂亮,能看上戴老师,纯粹是因为她物质条件好,结婚一分钱彩礼不用出不说,还能白落两套房子,一辆车。” “人活的现实点倒也没错,”唐喆学接下话,“所以赵尊益的个人物质条件不太好是么?” 邓老师忍着不嗤出声来:“岂止不好,简直是太差了,他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大学领特困生补助,虽然保研了,可贷款得还啊,家里还一个弟弟两个meimei,他拿了项目工资,还得贴补他们读书、成家,戴老师跟我说,他俩订婚的时候,赵尊益连个一千块钱的小钻戒都买不起,结婚之后也没见过赵尊益的工资,全贴补家里了。” 合辙是个凤凰男啊,唐喆学眉梢微挑。虽然不该随便给人下定义,但赵尊益的凤凰属性太明显了。这更加深了对方的嫌疑,在他经手过的杀妻案中,从贫困地区来大城市打拼的男性嫌疑人,占比不低。心态失衡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这种失衡并不是由妻子造成的,而是在他们从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进入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真真切切感受到命运的不公时,便埋下了扭曲的种子。滋养这颗种子最终长成一株带刺毒物的,是对金钱、权利、以及各种私欲日渐加深的渴望。日复一日的争吵,负面悲观的情绪日渐累积,毒花绽放的瞬间,杀意汹涌而至。 这属于社会问题,他们解决不了,能解决的只有眼前的案子。情况比预计的要复杂,得回去问问法医和鉴证的意见,人都火化了,如果怀疑戴敏芝是被毒杀的,是否还有机会找到证据。 正待唐喆学想继续询问时,课间铃响了起来,一瞬间将他和秧客麟同时唤回高中时代——刻着火柴人的课桌、永远只有两色搭配的运动校服、一下课就往背上趴的同学、还有做不完的卷子和被老师敲黑板敲断的粉笔,往日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重现。 与此同,时邓老师歉意的表示,自己下节有课,不能继续接受询问了。唐喆学留了她的电话,说找时间再约,但是带高三毕业班的老师,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约上。 从主楼里出来,秧客麟问:“副队,现在去哪?” “农科所。”唐喆学习惯性摸烟,突然想起是在校园里,已经伸进裤兜的手又抽了出来。 “去找赵尊益?”秧客麟略感不解,八字没一撇呢,直眉瞪眼的去询问目标嫌疑人,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唐喆学嗤笑反问:“找他干嘛啊?给他提个醒,看看还有什么没销毁完的证据?” 那……秧客麟不敢问了,显得自己智商低。 唐喆学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对他说:“咱去看看有什么农药,你不是过目不忘么,都记下来,回去问问祈老师和杜科他们,是不是真有杀人于无形的品类。” 秧客麟一听就又犯怵了——化妆侦察是吧,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 — 尽管农科所算不上保密单位,但说不出找谁还不出示警官证,门岗的老大爷指定不能放他们进去。不过唐喆学有准备,张嘴就说是来找所长池扉的,门岗老大爷看他一表人才笑容诚恳,长得完全不像是个坏人,痛快的起杆儿放行。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好车,諵砜唐喆学带秧客麟直奔主楼大厅。大爷好忽悠,前台的姑娘忽悠不住,他要说自己是来找池扉的,人家一个电话上去就露馅了。于是到了大厅他没直接奔前台,而是立在部门引导栏前,上上下下的找着什么。 前台小妹看这高个儿帅哥戳大厅里够五分钟了,还没有过去做访客登记的意思,主动上前询问:“您好,先生,请问您要去哪个研究室?找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