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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次,荣森的房间门没关严,他在客厅,透过那条细细的缝隙,看着电脑屏幕前被柔光笼罩的侧颜,莫名替对方感到丝落寞。当时他的想法是,如果有一天自己攒够了钱买好房子搬出去住了,还会有谁能来填补荣森的生活,给这个孤独的人一点点温度和牵挂。 他拿起手机,给荣森回拨了过去。没什么好聊的,就问了下文英杰的情况。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搞笑,自己的同事,却得从房东那问病情。稍早一点的时候文英杰倒是给他发过条消息,只字未提自己的病情,只是让他明天抽个空把办公室的笔记本电脑帮忙送去医院,不做检查的时候还能干点活,要不闲着也是闲着。 “白血病?” 要不是听荣森说起,秧客麟根本不知道文英杰得的是什么病,上次去医院看文英杰的时候明明住的是内科病房,这次居然跑到血液科去了。 “你不知道啊?”荣森叹了口气,“那就继续装不知道吧,他也没跟我说,是我问他爸爸才知道。” 这是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秧客麟忽觉背上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怪不得他老发烧,鼻血一流就止不住呢。” “嗯,发烧是白细胞异常,血流不止是凝血的问题。” “没看出来,你还懂医。”秧客麟突然发现,住在一起快一年了,但自己对房东知之甚少。 那边空了几秒,说:“我不懂,都是听医生说的,好了我还有个活儿要赶,先挂了。” “嗯,忙完早点睡。” 说完秧客麟自己一愣。类似叮嘱他人的话,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说过了,或者,从来就没说过。也许是夜晚太空寂的缘故,他觉着,有些白天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事,填补了夜幕下寂寞的空气。 然而领导没让他寂寞太久,刚挂上电话没几分钟,唐喆学的电话打了进来,让他立刻调取出入境系统的信息,查一个叫阮文雄的越南人是否出境。唐喆学跟罗家楠按照玫瑰花的线索去酒店排查,一家接一家的找,终于有人认出了素描图上的家伙,说很像他们那的一位越南厨师,不过已经离职好几个月了。 经查,阮文雄近期内没有出境记录,入境记录在三年前,持工作签证,居住地址登记的是金泉花园C栋1503号房。拿到地址,唐喆学与罗家楠立刻赶往金泉花园,大半夜的把物业值班的薅起来,辨认1503号房间的住户是否就是阮文雄。 物业的人看了半天,摇摇头,说小区里就仨外国人,一个黑人俩白人,印象中没其他地方的。主要阮文雄长得跟中国人差不多,扔人堆里也分不出是个外国人。罗家楠又跑到楼底下去看,发现1503的窗户都黑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人压根就没在。这种时候上门难免打草惊蛇,如果阮文雄真是凶手的话。可又不能干耗着,于是俩人一合计,决定上演一出经典戏码——由罗家楠假装喝多了走错门,看能不能把人从屋里敲出来。 鉴于需要面对的有可能是职业杀手,为免被对方识破,罗家楠跑便利店买了瓶高粱酒漱口,好让自己一说话满嘴的酒气。演戏演全套,又往衣服上泼了半瓶,离着五米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坐电梯上十五层,唐喆学去楼道口守着,罗家楠是肩膀一垮,扶墙拖着步子,一秒变脸,活脱一副醉鬼像。演啥像啥,这是他长项。到1503门口,他举拳便擂,边擂边嚎:“开门啊~~~~~~~~快开门啊~~~~~~~~~~~亲爱的~~~~~~~我回来啦~~~~~~~~~” 唐喆学守在安全通道口那看着罗家楠演戏,感觉这哥们真要是喝多了回家擂门,搁祈铭那脾气,百分之百得让他跟楼道睡一宿。要不为什么有时候罗家楠喝多了跑他和林冬那去蹭沙发呢?肯定是被残忍的拒绝过,长记性了。 结果哐哐敲了十多分钟门,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人不在么?唐喆学疑惑皱眉。还是从猫眼看见了,发现走错门了却不理?正当他考虑下一步还能用什么方法来进行摸排工作时,电梯门“唰”的开了,他当即神经一绷,闪身往安全通道里侧躲去,同时回手摸向肋侧枪套——因考虑凶手有可能是职业杀手,下午林冬回局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了两把配枪,俩人一人一把。 罗家楠他们重案的是长期配枪,但眼下不管来人是谁,他还得继续装醉鬼,背冲着电梯门,旁若无人的哐哐擂门。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突然一只大手重重拍上他的肩膀,同时传来严厉的质问:“你干什么呢?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扰民了知不知道?身份证呢?拿出来!”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罗家楠心里一咯噔,心说坏了菜了,这特么是……他眯着个眼,歪歪赖赖的回过身,视野立刻被藏蓝制服填满——艹!一点儿没猜错!是派出所的民警!执法记录仪照脸拍呢! 呼吸间满是冲鼻子的酒气,高高大大的民警眉头一皱,没给面前的醉鬼任何解释的机会,反手将罗家楠胳膊一拧,押着往电梯走,边走还边训斥他:“几点了不睡觉!跟这闹什么闹!走!跟我回所里醒酒去!” 我艹!罗家楠这把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知道是哪位“热心群众”报的警,让派出所的来抓他来了。对方下手挺狠,胳膊给他掰得挺疼,然而屋里有没有人不知道,他不可能在楼道里摆明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