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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他无法一个人带着八个月大的林依褚,还能随时变换交易地点。”唐喆学说着,伸手一敲秧客麟的办公桌:“秧子,查石品文的狱友。” 这是常规且惯用的调查思路,团伙犯罪,尤其是有前科的嫌疑人,最好的搭档莫过于当年一起吃牢饭的兄弟。然而这份名单拉出来有二百多人,刨除那些在案发后出狱的,还有一百五十四个。太多了,挨个去核实的话工作量巨大。 视线自那些名字上逐一划过,忽的,林冬转头问:“蔡景天的父亲叫什么来着?” 岳林立刻回答道:“蔡健。” 名单里倒是有俩姓蔡的,但都不是蔡健。林冬让秧客麟继续捋那俩姓蔡的亲属信息,发现其中叫蔡志的那个,有个亲弟弟叫蔡健。户籍信息一调,就是蔡景天的父亲。 那么问题来了,蔡健和蔡志兄弟俩,是都参与了石品文绑架林依褚的案子,还是只有蔡志参与了绑架,但最终因无法获取赎金而将孩子交由弟弟抚养? 这两兄弟要问就得一起问,只问一个,另一个很有可能会望风而逃。根据大数据信息确认,目前蔡志人在西安。林冬当即决定兵分两路,由他和文英杰去西安找蔡志,唐喆学和岳林负责盯蔡健,同步进行传讯,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拿到真实的口供。 说干就干,何兰给林冬和文英杰订了最近一班飞往西安的机票。他们还飞在天上的时候,唐喆学已经联络好了当地同僚进行接应与配合,前后不到一天的功夫,相隔两千公里,蔡志蔡健兄弟二人同时被带入审讯室。 蔡志坐过牢,知道警察审人那套,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一个字也不肯说,反正耗过羁押时限警察必须放他走。到了蔡健这则是另一番光景,打从坐进审讯室里开始就紧张的要死,不停的要水喝。刚开始唐喆学问蔡健孩子打哪来的,他说捡的,过了一会又说是从医院抱的,问他是从哪个医生手里抱的,却说不出人名。谎话连篇,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纠缠了三个多小时,唐喆学摆出副耐心被耗尽的态度,“嗙”的一把拍到桌上:“蔡健,现在孩子在你手里,说你涉嫌绑架一点都不亏你,明不明白?” 蔡健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完全听不出警察是吓唬自己还是干嘛,犹豫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我真的不……不知道孩子是被绑来的……是我哥……我哥说是……一朋友的孩子……生了没法养,问我要不要……男孩我当然要了……就……就抱来养了……” “什么朋友?” 见对方终于肯说实话了,唐喆学稍稍敛起凶劲儿。 “跟他一起……一起坐牢的朋友……” “叫什么?” “没……没问……” “你给钱了么?” “给……给了……” “多少?” “两……两万……” “给的谁?怎么给的?现金?转账?” “现金,现金,给我哥,我哥给人家拿过去的。” 翻来覆去的问了一个小时,有用的信息止步于蔡家兄弟之间的现金交易部分。唐喆学起身离开房间,给林冬打电话告知审讯所得。关门之前听蔡健谨慎的问岳林自己能不能走了,结果岳林有样学样,“嗙”的拍了把桌子,语气又凶又冲:“走?你现在涉嫌买卖人口!你想走哪去啊!” ——嘿,学坏学的倒挺快。 一边感慨,唐喆学一边拨通了林冬的电话。 远在西安的蔡志并无被弟弟出卖后的惊慌,面对林冬用手机外放的录音,他依旧坦然:“对,孩子是石品文的,是他跟一有夫之妇生的,自己没法养,想让我帮忙找个好人家托付。” 林冬冷冷勾了下嘴角:“托付?你是以两万块钱的价格,把孩子卖给了你弟。” 蔡志双手一摊:“那不是卖孩子的钱,是给孩子妈的营养费。” “你给的,还是石品文转交的?” “他转交的啊,我又不认识那女的。” “那你们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没有,一直没有。” “对,因为他死了。” 林冬诈了他一句。效果非常明显,就看蔡志的表情僵了一瞬,眼角抽了两抽。故意杀人和绑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这些犯罪嫌疑人身上背负着的秘密,常常比警方能查到的要多。 沉默了一阵,蔡志说:“我没杀他。” “我有说他是被杀的么?”林冬问。 眼神四下游移,蔡志局促的搓着手,终于,使劲咽了口唾沫:“有一天我给他打电话,接通了却没人说话,我当时就觉着他可能是出事了,赶紧给电话挂了。” “你为什么会觉着他出事了?” 蔡志再次陷入沉默,神情纠结不安。林冬看的出来,蔡志是被什么事情压住了,不说,良心上过不去,说了,就是把自己往沟里带。 僵持间,林冬语气一软:“你孩子多大了?” 蔡志一怔,含糊道:“二十二。” “工作了还是在念书?” “工作不好找,准备考研。” “你的刑事案底给他的就业带来了麻烦,是不是?” 蔡志沉默以对,肢体语言显得愈加纠结和局促。 “我记得你是因抢劫入狱的,而当时审讯人员问你为什么要抢劫时,你说是因为没钱给孩子买钢琴。”向后靠上椅背,林冬替对方叹息着:“你都快五十了还在外面打工,是想给孩子多挣点钱,以弥补对他的亏欠,但是蔡志,不管你如何洗刷过去,你始终和石品文是一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