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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臂架在半空中,许久,也没能得到青年的回应。 终于,他不再挣扎。 裴应声后退半步,低眸,不叫他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再抬头时,男人已经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泛红的眼眶,除了眼底遮掩不住的乌青,他似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影帝。 “阿遇,”裴应声看着他,声音低沉,“这次,我们好好告个别。” “小叔,就送你到这了。” 江安遇神色如常,只是咬着舌尖的牙齿和攥着裤缝的指尖,几乎收不住力道。 裴应声看着他,装出来的坦然让人几乎看不出。半年时间来,他们终于有一次,不再针锋相对。 山水一程,风雨一更。 他就送小朋友到这了。 江安遇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唇尖颤了颤,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挂在脖颈里那只冰凉的戒指,怎么也捂不热。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间的难过,眼角泛着斑驳的红意,是因为裴应声的离开,还是因为秦墨醒来的欣喜。 可他总觉得,难过应该是大过欣喜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直想掉眼泪。 ... 裴应声来到这世上,从来孑然一身。 直到十年前,他在路边的垃圾堆跟前,捡到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从那天起,他的人生轨迹,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 回家的时候,常年冰冷的别墅里,忽然亮起一盏泛着暖色的灯光。那天裴应声在门口站了很久,不是新奇家里多了个人,只是说不上来的触动。 原来有人牵挂,是这样的感觉。 他很喜欢,但也开始害怕失去,于是他学着裴邵那样的态度,希冀江安遇能像秦燕龄一样,越来越爱他,却把江安遇越推越远。 他本该孤单一生,却偏偏从江安遇那里偷来了十年光阴。后来江安遇走了,他才知道,那十年,他爱的多苦。 男人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宾利停靠在路边,裴应声静静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呆滞,看着昏黄灯光下簇成团的飞蛾,眼泪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 原来真的有人爱了十年,结局却无疾而终。 他在这里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原本寂静的路上,忽然响起一阵焦急的消防车的呼叫声。 急促。 骇人。 裴应声看着消防车驶过去的轨道,骤然清醒,这条路上,只有唯一一处有建筑。 正是秦墨住的那家医院。 裴应声脸色瞬间惨白,指尖颤抖着拨通江安遇的电话,可那头不知道是把他拉黑了,或者是怎样,一直无人接听。 裴应声唇尖发抖,把车钥匙插进孔里那一瞬间,宾利几乎一瞬间冲了出去。 隔着远远的,他就看见冒着烟火的地方,堵满了消防车。 医院顶层的浓烟滚滚,几乎照映了半边天。 宾利过不去,裴应声看见那场景的一瞬间,瞬间红了眼眶,就连腿也是软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那群围观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挤进去。 然后看到人群中心焦急的正在给他打电话的肖凌。 裴应声喊他,肖凌回头,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裴哥!” “阿遇呢?”男人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声音也是瑟缩沙哑着。 “你让我看着崔书,我没想到任凛然会把他喊来这里,然后他进去没多久,这里就...” “我问你阿遇呢!” 男人眼底泛着疯狂的红意,被黑胶手套裹着的手紧紧攥着肖凌的衣领,“我的阿遇呢!” “他是不是还在里面!” “我不知道小遇也在里...”肖凌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应声已经甩开他,边上的消防人员拦着他不让他进去,被裴应声轻易挣开。 “再多来几个人!拦着他别让他上去,火势太大,会出人命的!” 裴应声被几个高大的消防人员环抱着,男人白净的脸上和衬衫上沾满了空气里的灰尘,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的明显,被狠狠禁锢的胳膊和腰却丝毫动弹不得。 看着那群禁锢着他的工作人员,裴应声近乎恳求地看着他们,眼角的泪痕划过,在沾了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在里面,”一向心比天高的男人看着眼前的消防员,头一次对外人如此低声下气,他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无助,“我得进去啊。” “我得进去。” “里面还有很多病人家属!请你相信我们!” “你这样只会增加我们工作的难度,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可他就在最顶层,你们能上去吗!”裴应声右手的四根手指一点点掰开那些桎梏,整个手呈现着怪异的紫红颜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 男人眼泪在脸上乱晃,不停地同那些人较劲。 他们说过要相依为命的。 阿遇再等等。 怪他走的太仓促。 手腕处‘吧嗒’一声脆响,裴应声眉头皱着,闷哼一声,手腕生生折断,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脱落着。在挣脱那些人的瞬间,他随手拿过泡在水桶里的毛巾,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楼梯间。 “裴哥!” “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