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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样一步一步地逼问,江安遇委屈的情绪来不及收回,却又不想裴应声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忍不住后退一步,撑着身后放置酒杯的桌子,掌心落在桌上玻璃装饰锐利的凸起上,疼的他眉心一缩。 按理说小叔也认错了,他也该知足了,可江安遇却偏偏想跟他执拗着来,他想裴应声多疼疼他,多说一些爱他的情话,哪怕是假的哄哄他呢。 可一旦对上裴应声那双失望的眼睛,他又比谁都着急澄清,一顿手语解释给他,他对裴应声的礼物当然也很期待,但是这并不影响有人弄坏了秦墨送给他的礼物,这两件事不冲突。 见他固执,裴应声抬手,轻轻摩挲着江安遇的后颈,忍不住蹙眉,发觉他是真的瘦了,隔着毛衫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后颈的骨头。 他鲜少有耐心地同江安遇解释。 “我去青山疗养院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把人抱在怀里,一点点收紧放在江安遇腰间的掌心,像是要把怀里人捏碎一般疼爱,面色却一如既往地泛着冷光。 青山疗养院,其实也不过是裴家为了对外好听,才叫它疗养院,实际和外面那些精神病院,没什么差别。 江安遇只知道那是裴应声母亲居住的地方,但裴应声从来不让他去,也从来不告诉他在哪。 “不止秦墨过得不好,阿遇,我也不开心。” 男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示软。 江安遇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无措,他很少或者说从来没看见过裴应声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听见裴应声低声问他,‘为什么总要把我排在别人后面。’ 裴应声松开他,江安遇没来由地慌了神,那双眸子撞入江安遇视线的一瞬间,他心口像是莫名地被钝物一下接着一下地击打,生疼,甚至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过。 因为紧张他的手语也做得乱七八糟。 ‘秦夫人身体又不好了吗?阿遇不知道。’ ‘阿遇能去看看吗?’ ‘小叔对不起,我,对不起...’ 看着他那副着急慌乱的神色,裴应声敛着眸子,掩下眸底的运筹帷幄,指着不远处闹事的一群人,语气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闹事的是秦烨。” 江安遇不明白,裴应声为什么突然不跟他说秦夫人的事了,是不是又对他失望了,还是认为跟他说这些事是在对牛弹琴。 但眼前的是裴应声,他再着急,也是要把裴应声的话听完的。 “是秦墨同父异母的弟弟,”裴应声起身,随手把驼色的大衣搭在江安遇肩头,江安遇下意识要躲开的时候,被裴应声强摁着坐下,“不用怕,没人会偷拍。” “之前他的生日,秦墨没有出席,却在这儿声势浩大的给外人撑腰。” 江安遇一直没听秦墨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弟弟,他也听不懂裴应声的一句‘外人’是什么意思。 秦墨十九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师兄里,除了裴应声,他没有比秦墨更亲近的人了。 “秦烨是秦老爷子的老来子,老爷子续弦以后,秦墨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裴应声有意无意错开江安遇落在他身上灼热的视线,就是不与他对视,铁了心要惩罚他,“可秦烨很黏他。” 江安遇眼睛粘着他,一半的心思落在他身上,一半的心思听着他说话。他知道裴应声在生气,故意晾着他,可他没办法挪开视线,只要裴应声一开口,他眼里就容不下别人。 他也是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裴应声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很明白了。 论及血缘关系,裴应声说得对,他确实是外人。 耳边的吵闹声还在继续,裴应声微微屈身,手掌拢在他肩头,另一只手给他系着衣服的扣子,“你要明白,只有小叔,才是你唯一名正言顺的亲人。” “...不是。” 江安遇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怔愣。裴应声的话,他听得有些混乱。 他觉得裴应声说的不对,但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心里想说的,只能支支吾吾地焦急比划给裴应声看。 【小叔说的不对。】 【师兄,和小叔一样,都是阿遇的亲人。】 裴应声眉峰一挑,终于看他一眼,掩下了眸底的暗潮汹涌。 到底还是到了叛逆期,裴应声想。 “谁教给你这道理,千八百糟事,哪能都按你的想法来?”裴应声也不躁,只是一点一点把他往死胡同里逼。 “如果有人跟你抢小叔,你会怎么样?” 江安遇被他这样的问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原地,没了主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裴应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的。 看透了他的心思,裴应声说:“所以你要抢别人的家人?” 江安遇皱着眉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秦墨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小弟,似乎是打算冷处理这件事。 秦墨有麻烦,他不想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裴应声把他的挣扎看在眼中,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的时候,甚至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阿遇长大了,确实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然而没等他走两步,却突然被人拽住,动弹不得,可见身后那人是有多怕他走。 “小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