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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顺着眼尾滑落,温热的血染挂在卷翘的长睫上,颤颤巍巍地垂在眼前,染红了他的视野。 谢廷醉此时已经气急,他垂下身子,靠近了季遥川。他可能是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细腻的清香,混着晨起alpha天然溢出来的信息素,像是冬日突然灌进鼻腔的凌烈的风,清冷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谁让你进去的,嗯?” 谢廷醉的从嗓子里荡出来一句反问,他在压抑着欲发的怒火,最后的尾音带着些颤,反倒有些磨人。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的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汹涌,暴怒的烈火燃着。他掐着季遥川的下巴,用力之狠,狠到恨不得捏碎了一般。 季遥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视线描摹了千万遍他的眉眼鼻唇。这个他深爱的男人,同时在心里却又装着别人的男人。 许久,他笑了,眼尾滴下来一滴泪。 他笑得痛苦,笑得勉强,笑得他自己都不信,那个唇角扬起的人会是他自己。 有人说,伤心到极致,反而会笑。 会笑自己,会笑自己像个傻子,像个废物,像个无药可救的膏肓之人。 他笑着,张口问道:“谢廷醉,我为什么会爱你?” 第27章 卑微者 =============================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颤抖,就连话都连不成一句,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废了他六年的力气。 这六年了,他一直想要问自己,却一遍又一遍地躲藏着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爱谢廷醉? 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六年了连个正眼都鲜少给他的人,爱上一个六年了把他利用到极致的人,爱上一个六年了心都捂不热的人。 但是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也对,喜欢一个人都有什么理由呢? 谢廷醉被他这句话问得愣了一瞬,那张漂亮的脸挂着泪,眸子里是深入心底的伤感,在谢廷醉的记忆里,这个小omega鲜少敢对上自己的眼。他在自己面前几乎每次都低着头,最多见的就是他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每一根都乖乖巧巧的垂着,就像是季遥川本人,在自己面前把他浑身的尖锐都收起来,只剩下柔顺到逆来顺受的性格。 而现在……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就这么对视着,清晨alpha的信息素味道天然散发,包裹在两人的周身,清淡冷冽的雪松味道灌进两人的鼻腔。他们甚至能互相看到对方掩藏在眼底的那最深层的欲望。谢廷醉幽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就连掐着季遥川下巴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他觉得,今天的季遥川有些不对劲。 他从不会这样。 季遥川应该是任他摆布都不会多说半句怨言,在他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omega。 而现在……他好像变了,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的机器……即将要脱离了他的控制。 就连谢廷醉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有些慌了。 谢廷醉扎根在骨子里的骄傲自然不会允许他示弱,更不会流露出半点情绪变化,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很快被随之而来的讥讽掩饰,他冷笑道:“你想离开了?” “离开?” 季遥川的唇角在笑,眼泪却止不住地下落,他的手轻轻地按在谢廷醉的手上:“我离不开。” 他如果有离开的勇气,那又怎么会自取其辱这么多年? 季遥川的手慢慢用力,谢廷醉的手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地放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因为哭得多了,大脑有些缺氧,在站起来的那一瞬差点重新摔倒。但也只是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却是看也不看那个半蹲在原地的alpha,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谢廷醉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人的哭到撕心裂肺却还是美艳的脸,接着是瘦到肋骨可见的前胸和削薄的肩膀,再紧接着是纤瘦细长的小腿,最后是白皙血管分明的脚。 季遥川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地朝门边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坠落一分。他忽然记起,刚才他也是这么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跑过去卫生间,又跑过房间,那时候的他心情是多么的雀跃啊,就连冰凉的地板都没有让他羞涩到发烫的身体降下来半分温度。 而现在,他才发现,这地板到底有多凉,冰得他从四肢到胸腔都是凉的。 他被强行拽了一把,那股清淡的雪松味道重新涌入鼻腔,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被分外暴力地甩在墙上。后背重重地撞在坚实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疼得他眼神一黑,五脏六腑差点都移了位。 谢廷醉英俊的脸就贴在他面前,狭长的凤眼此时充满了怒火,硬朗的下颌紧绷着,恨不得将面前的omega吞吃入腹。 “季遥川,你是不是觉得我昨天对你态度好了些,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季遥川转过脸,不去和他对视,言语极尽讽刺:“不敢,先生心里有人,我怎么敢奢求先生的喜欢。” “你在讽刺我?” “先生未免太瞧得起我,我哪来的胆子敢讽刺先生。我对先生最大的妄想也就是能像现在这样,入先生的眼,哪怕是偶尔一次。”季遥川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在谢廷醉的眼前继续狼狈下去,硬是把眼泪憋回去。眼睛红了一圈儿,眼尾勾着绯色,小巧的鼻尖透着粉,他就连哭都可以这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