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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拿了女主剧本的咸鱼 第19节

    史世乾沉吟半晌:“世子不妨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史世乾点点头:“军饷案不是到了关键之时么?据闻王爷正物色前往乌川的人选。”

    银沙军饷案,正是导致世子不得不牺牲杨延宗的关键,这事还没完,皇帝伤愈之后,借此案发难,势必要借此斩下四王六王七王其中至少一个,而此案关键刘应兄弟正逃亡乌川,所有势力现今都紧紧盯住此地。

    乌川一行,极其凶险,且六王处于劣势,艰难程度不亚于火中取栗。

    季堰勾了勾唇:“好极。”

    这个一个得拿命拼的差事,哪怕就算最后成功找到人,能不能活着带回来都是个问题。

    偏偏极其重要,一个不慎,责任之大难以承受,君不见父王麾下的人都个个不敢出头自荐吗?

    季堰很不看好乌川之行,认为成功率将近于零,与其在刘应兄弟身上白费费力,不如尝试在庞兵那边做文章。

    但这也不妨碍他把杨延宗推进去!

    ——若杨延宗死在乌川,那最好不过;若死不了,任务失败,他正好顺利成章“忍痛”处理此人!

    一箭双雕!

    ……

    世子的心思和谋算,杨延宗猜了一个十足十。

    “若想光明正大除我,非乌川之行不可。”

    杨延宗冷冷挑唇。

    但他的见解却和世子完全不同,银沙军饷案到了如今,根本就不是一个二个庞兵可以解决的。

    六王府想要在这个旋涡中顺利抽身甚至更上一层楼,非得抢先找到刘应兄弟以及匿藏银矿不可。

    否则六王府哪怕最终保存,也元气大伤。

    如今的局势,一旦元气大伤,只怕彻底就和嫡位失之交臂了。

    想必六王爷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就坚持并立刻选人去乌川的。

    世子所谋,却正正切合了杨延宗的心意。

    自来富贵险中求,沙场上若要突围致胜,那就务必杀开一条血路不可!

    苏瓷确实一点没说错,这就是一个刀尖上行走的男人,发现世子不行,杨延宗目光立即盯往他出,他内外扫了一圈很快就将视线投到了六王府真正的主人身上了。

    杨延宗眯眼,此事若成,他将顺利成章转向六王麾下。

    目前一应困境将立马迎刃而解!

    故此,杨延宗不但没有阻止世子的推波助澜,只冷眼旁观。

    这件事情很紧急,次日傍晚就有了结果,杨延宗之名,六王也是听过的,他儿子麾下的人,素有能干。

    暮色四合,六王府前院大书房灯火通明。

    六王四旬年纪,鬓边泛银丝双目炯炯,听完谋士举荐后,沉吟半晌,他命人把杨延宗叫来,问:“乌川之行,你可愿去?”

    杨延宗飞速一眼掠过这处六王府最高权力核心地,他目光幽深,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他身上,而六王左下首那道尤未强烈。

    杨延宗片刻都没有停顿,一拂下摆单膝下跪,锵声:“末将领命,请王爷放心!”

    “好!”

    六王大悦,亲自起身扶起杨延宗,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两句:“此事要紧,你和赵元兵分两路各自成行,今晚就出发。”

    杨延宗毫不犹豫:“是!”

    ……

    当天傍晚,苏瓷正要收拾收拾回家,忽听到有马蹄急促疾奔的sao动声。

    杨延贞下马飞奔进来:“二meimei,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要启程去乌川!”

    由于关键人物有伤,且伤势很可能已经恶化,此去当携带心腹良医,六王虽配有,但这自己人当然必不可少。

    苏瓷一怔,“哦哦。”

    苏燕忙问:“那我能去吗?”

    “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可别添乱了!”

    苏瓷赶紧掉头收拾收拾,被杨延贞催促飞快翻上马,于是当天就离开医营,开启了这个乌川之行。

    第16章

    这对表兄弟,最终还是走上了陌路。

    苏瓷赶到归云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远远她望见季堰,骑在马上给杨延宗和另一队人在送行,由于这次是秘密出行,季堰没戴金冠,身上还披了黑斗篷,但她眼神好,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季堰奉六王爷之命,领着季郴来给赵元杨延宗送行,这赵元是个目光炯炯的精瘦汉子,季堰和他饮过一杯壮行酒目送其带人迅速离开,最后将视线投到杨延宗身上。

    季堰举杯:“此去只怕多有不易,慎行要多多小心。”

    他微笑着,杨延宗也勾了勾唇,举杯一仰而尽:“谢世子。”

    彼此心知肚明,但面上,这看起来还一对互相关心感激彼此的好兄弟。

    季郴也上前一步,敬了杨延宗一杯壮行酒,杨延宗乌川这一出实在太突然了,以致于他温文清雅的面庞添上两分忧色,但勉力掩饰住了,举杯:“大表兄,保重。”

    杨延宗和他碰了碰杯,同样饮尽。

    接着举杯动作和夜色的遮掩,季郴快速把一张小纸条塞进杨延宗手里,然后退回季堰身后去了。

    接下来,也没有多话,喝完壮行酒,随后就出发了。

    嘚嘚沉闷的马蹄声敲打在夜色里斜斜向下的狭窄土径,杨延宗回头往一眼那个远远立在归云庄前的居高临下的黑色身影,冷冷挑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

    杨延贞没领苏瓷上去,远远望见那边的季堰,他悄悄撇了一下嘴,带着苏瓷私下绕过归云庄,先到江边等候汇合了。

    乌川在西南,大部分都是水路。

    等了小一刻钟,疾急马蹄声响了几次,前后汇合了好几拨人,有一队是杨延信领的,还有一队是林亦初,另外几队领头的都是劲装汉子,苏瓷不认识的,有精瘦有敦实,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着身手很矫健。

    杨延贞和林亦初小声给她说了两句,她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小部分则是王府点出来的。

    杨延宗是最后一拨来的,他一身玄色扎袖劲装,脚踏长长的同色皂靴,夜色下骑快马直下码头,一勒翻身而下,矫健凌厉,锋芒毕露,凛冽得看着就连平日那淡漠感都仿佛轻了几分。

    当然,这是错觉,杨延宗利眼一扫,便看见立在边角的苏瓷,他似乎冷哼了一声,被他扫一眼就像大冬天的夜里被人当头浇一瓢凉水似的。

    苏瓷理亏,不敢吭声,慢半拍挤出一抹带两分讨好谄媚的笑,人家视若不见移开视线。

    切,苏瓷偷偷吐槽,小气鬼。

    ……

    杨延宗和王府的人说了两句,这趟任务领头的是杨延宗,王府人没有意见只说听他号令,杨延宗也没废话,随即下令上船。

    “二meimei,快,我们上去。”

    路上杨延贞给她简单说过一下,不过其实这个银沙军饷案和乌川之行她都挺清楚的——前者她家差点全家折进去了,能不清楚吗?

    银沙军饷案,原来只是军饷火耗发现有猫腻,事不算小,但也绝对不大,只是恰逢老皇帝受伤病重,被拉出来借题发挥,导致各方许多的军中人马纷纷下马,旋涡越来越大,最后竟还二次升级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由军饷火耗扯出偷挖国有银矿,再由偷挖国矿卷出大量白银来历不明,查到最后,爆出这刘应兄弟不单单偷挖国有银矿,他们甚至还顺着银脉勘察出新的矿山,私自大量开采并偷炼银锭。

    最糟糕的是,这刘应兄弟给四王、六王、七王、还是已经狗带的三王都分别送过大量的白银,并藏下详细的账目明细,将诸王偷偷捆上自己的赃车。

    ——原本以为是火耗空饷得来的银子,这在军中并不罕见,每年每月来投门下的人也海了去了,做了预防措施并不怕,谁料却是一条咬手毒蛇。

    老皇帝伤愈后来势汹汹,抓住这个把柄要一举将三王斩于马下。

    现在局势很紧张,已到了至关紧要的时期。

    被胁迫着,一得线索,各王府不得不立马遣人出去,去“力救”这逃亡在外的刘应兄弟。

    上述就是银沙军饷案的前情后果。

    至于乌川之行,苏瓷也是知道的,毕竟她有外挂嘛,她知道的原书轨迹,里头就有这个乌川之行。

    可太不容易了,皇帝不容许刘应兄弟落在诸王府的手中,除了皇帝,六王府还得和四王府、七王府人马之间互相厮杀——毕竟都不是朋友而是敌人,痛下杀手必不可少。

    总而言之,非常凶险。

    六王爷除了杨延宗和赵元之外,昨天已先遣了两路人马出去了,前后一共四拨人,但各自能不能成功进入乌川都是个问题。

    码头前停了两艘不大不小的乌篷船,每艘挤挤能装几十个人,十一月初的天,虽还未下雪,但夜里已极冷,水面升起一层薄薄的寒雾,呼吸间钻进人的肺腑,河面冷风呼呼吹着,苏瓷赶紧拉了拉围巾挡住口鼻。

    她不很怕冷,但没必要还是暖和点的好。

    船板很旧,但很结实,苏瓷还好,由于是大夫身份,所以单独分了一个小舱房,不用和人挤,其他房间她看少说待十个八个人的。

    林亦初拉开舱房门看了眼,给她打开被褥铺平,期间反复叮嘱:“阿瓷,你夜里警醒些,千万别睡死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我就住隔壁房间。”

    “要是我不在,你找张昉。”

    张昉是林亦初的副手,苏瓷认得的。

    “可记着了?”

    “嗯嗯!我肯定记住了。”

    苏瓷点头如捣蒜,她知轻重,唯一可惜就是,原书主爱情,又是女主视角,不涉及女主的根本就没有具体描写,这个异常凶险的乌川之行只用了几百字来概括,苏瓷最记得就一句——“损员愈三分之二”。

    死了没能回来的超过三分之二,能不凶险吗?

    她反而担心林亦初,“亦初哥哥,你得小心些才是,可别光说我了。”

    她是非战斗人员,还是团队医生,遇上突发情况肯定有人保护她的,对比起她林亦初危险多了,她可不想家里两个去,到时一个回去。

    林亦初不禁莞尔,因为年轻增加威信而常年绷紧严肃的五官变得生动起来,俊秀的五官左腮有一个不浅的酒窝,林亦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阿瓷长大了,都会担心家里人了,好了,我肯定记住了!”

    苏瓷拨开他的爪子,瞪了他一眼,他举起手,严肃道:“好好,我保证会很小心!”

    不揉了,再揉就炸毛了。

    林亦初两三下就铺好了被褥,从小他就照顾苏瓷姐妹习惯了,他铺得顺手,苏瓷也习以为常,不过他也不好在苏瓷屋里留太久,哪怕大门敞着,因此铺好被褥后直起身,就说:“你早点休息,后头的路恐怕会很不太平。”

    他叮嘱两句,就赶紧出去了,苏瓷从包袱里掏出三个卤蛋,分了他一个,这是她顺手收进来的宵夜,“嗯嗯,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