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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勃然大怒,平日他虽然也是得过且过,不过这次却关系到弑君的滔天大罪,他使出浑身本领。 在一番严刑拷打、仔细审理、顺藤摸瓜后,真相终于从几个太监嘴里得知。 原来李公公是吃了国师炼制的仙药才发疯,而元春则是命中有劫,正巧碰上发疯的李公公,所以才会香消玉殒,死状凄惨。 至于李公公为什么会冲上大殿杀皇上? 刑部侍郎本是随口一问,不料那些太监犹豫片刻后,竟然心一横,凭空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李公公一直与忠顺王勾结,而忠顺王一直以来都有谋逆之心,所以李公公发疯后才会下意识想行刺皇上。 晴天一声霹雳,狂风暴雨就此从天而降,刹那间朝廷震动。 皇帝暴怒,立即不由分说抄忠顺王的家,虽未从忠顺王府搜出造反的直接证据,不过却搜出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一张修建豹房的设计图。 这下子皇帝更横眉怒目,这世间除了他堂堂天子外,竟还有人敢享受豹房春色——该死! 最后虽然没有斩杀忠顺王,但也落得流放三千里的悲惨下场,从此皇城少了一只咬人的恶狗。 一夜之间,天下大势微妙变化。 贾家皇妃死了、忠顺王倒台、一人之下的国师戴罪潜逃。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赵全失去国师这大靠山,但也倒下一个大敌,再加上元春的死,他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宝玉也微笑,但他的笑容是真正的得意。 走入府门后,宝玉并未前去向贾母请安,而是走进大观园的侧花园直奔林荫深处而去。 “唉……” 在那棵绿芽轻发的枫树下,冰凉的石凳上,鸳鸯一如既往与凄冷的天地融在一起,黯然神伤的叹息声飘飘荡荡。 “宝玉,你会回来吗?难道……你我注定有缘无分吗?” 鸳鸯双目涣散,痴痴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每当鸳鸯惆怅苦思时,宝玉的身影就会凭空突现,可当她飞扑而上时,幻影却总是化为万千光点随风消散,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这些日子若不是袭人诸女的关怀还有无处不在的照顾,钻入牛角尖的鸳鸯恐怕已走上不归路,即使如此,鸳鸯的心房也越来越冷,冷得失去生机,失去希望。 鸳鸯美眸微微一颤,宝玉的身影再一次凭空突现,越来越近。 虽然知道那是幻影,但鸳鸯还是张开双臂扑过去,呢喃自语道:“宝玉,你回来了,呜……” 转眼间鸳鸯扑到宝玉面前,她双臂收拢,并习惯性地闭上美眸,等待着双手扑空的哀伤袭来。 “啊!” 可下一刹那,惊讶的颤音冲口而出,不敢置信的鸳鸯眨了眨美眸,宝玉却仍未消失。 “咚咚!” 刹那间,鸳鸯的芳心犹如万马奔腾般势不可当,在忐忑不安下,她用出千年不变的老办法——银牙在宝玉的手臂上重重一咬。“哎呀!” 猝不及防的宝玉疼得龇牙咧嘴,鸳鸯则激动得泪花奔流:天啊,是真的!宝玉真的回来了! “呜……” 泪水打碎鸳鸯伪装的坚强,经过这么多天的心灵煎熬后,她猛然抓住宝玉的双手,如坠梦中般颤声追问道:“宝玉,你回来了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 宝玉大手轻轻抚着鸳鸯的青丝,千言万语都化作这柔情的动作。 重逢的刹那,宝玉与鸳鸯四目相对的瞬间,以往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倔强心伤皆化为乌有,只剩下一股暖流在两人心间缓缓流淌。 宝玉与鸳鸯紧紧相拥一会儿后,宝玉终于出声打破静谧。 “走,随我去见老祖宗!” 宝玉拉着鸳鸯的皓腕,坚定的话语无比自信,张狂的气息冲天而起。 “宝玉,老太太已答应大老爷了,我了解她,她不会收回成命的。” 鸳鸯一时还未适应与宝玉突变的关系,适才一抱虽然驱散她心底的幽怨、愁苦,却难以令她忘记现实的冷酷。 鸳鸯挣脱宝玉大手,双眸无比平静,平静得令人惊艳也令人心疼,道:“宝玉,事已至此,我能知道你的心意已经心满意足,贾家规矩很严,绝不能为了我连累你。” “听着,我——要——你!” 宝玉再次抓住鸳鸯的手腕,双目精光四射,郑重无比、一字一顿有如雷鸣般刻入鸳鸯的心海深处,道:“我带你去不是与老祖宗商量,只是知会一声!” “什么?” 宝玉的宣言太过霸道,让鸳鸯在极度诧异中甚至忽略凄楚求死之心,一愣后,随即急声道:“宝玉,老太太可是当家人,你千万不要犯浑呀!” “哼!” 宝玉傲然一哼,自信与张狂混杂的笑容让鸳鸯更是痴迷,他虚挥大手,道:“我‘假’宝玉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挡!走!” 话音未落,宝玉的大手一抄一揽,未待鸳鸯反应过来,她已被宝玉横抱入怀,直向贾母的居所而去。 沿途所遇到的丫鬟与下人无不目瞪口呆,若不是宝玉面色威严、仪容平静,他们定会以为宝玉又犯怪病了。 在鸳鸯反复哀求、娇嗔下,来到上房大院后,宝玉这才放下她,不过依然不让鸳鸯离开自己三尺以外。 鸳鸯终于感受到宝玉的霸道,甚至是不可违逆的蛮横,芳心暗自一颤,思绪随即微妙变化。 双足落地后,一向倔强的鸳鸯不再挣扎也不阻止,而是乖乖跟在宝玉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美眸中异彩弥漫。 “玉儿,可想死我老人家了!” 宝玉掀帘而入,贾母的欢声立刻传入他的耳中。 房内不 仅有贾母在,还有邢氏、尤氏、王熙凤、李纨,以及几个年龄稍大、较有脸面的婆子、媳妇安然在座。 宝玉目光一扫,已明白众人心思,邢氏与尤氏自然是为了贾赦,而王熙凤、李纨不言自明,定是为了他忙碌。 “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 贾母一时欢喜无限,并未注意宝玉身边大异平常的鸳鸯。 “孩儿见过老祖宗!” 宝玉这次并没有做出小孩情状,只是微施一礼,散发出男儿慷慨之气,没有丝毫遮掩。 女人的直觉最为敏锐,众女无不暗自惊叹,王熙凤对宝玉的了解自是不必说,就连邢氏与尤氏也不禁双眸一亮,察觉到宝玉气息的微妙变化。 “奴婢参见老太太、大太太、珍大奶奶!” 鸳鸯在面临一生幸福的关键时刻,终于从宝玉的背后走出来,她这倔强的性子用在准确的地方。 “是鸳鸯丫头呀,回来就好,呵呵。” 贾母见一直赌气的鸳鸯也回来了,误解其意之下,不由得老脸发光,欢欣地招手道:“快过来替我老人家捶捶肩,没你服侍还真不自在。放心,我不会让赦儿亏待你,你以后就是咱贾家的姨奶奶,风光得很。” 鸳鸯听到贾母前面的话语不禁心窝发暖,可是一听到后面那两句话,心中的暖流瞬间消失,脸颊往上一仰,硬生生止住涌动的泪花。 “老祖宗放心,别说有您发话,就是我也不会让鸳鸯受半点委屈,何况我家相公也说……” 邢氏神色微喜,及时表达她的立场,悄然添枝加火。 自邢氏为贾赦大力撮合此事后,贾赦近日对她的态度大为好转,令老实本分的她很欢喜,更坚定出嫁从夫的先贤之言。 “大太太说错了。” 宝玉突然打断邢氏的话语,胸膛再次昂然挺立,冷声道:“鸳鸯已是我房中人,又岂可再许给大老爷?叔叔抢夺侄儿的女人岂不荒唐?” “啊!” 宝玉这番话犹如巨石入水般,砸起千重浪,贾母与邢氏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未能合上嘴巴。 明白内情的王熙凤则暗自偷笑:爱郎这一招真够厉害,也只有这坏蛋才敢用这不顾名誉的损招,嘻嘻……可怜的鸳鸯,清白就这样没了。 鸳鸯闻言羞涩横生,不过仅仅刹那而已,顿时滔天的喜意让她喜上眉梢,毕竟连宝玉都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她又怕什么?而且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一点“清誉”又算什么? “什么?玉儿你可别胡说,鸳鸯已是配给你大伯的人,休得胡言乱语。” 贾母老脸发白,双目紧盯宝玉想看出破绽,能在大家族当家这么多年,贾母可是相当精明。 “孩儿没有胡说,我进宫以前鸳鸯就已是我的人!” 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宝玉握住鸳鸯的玉手,鸳鸯也顺势靠过去,两人肩并肩,手拉手,亲密的意味连瞎子也能感觉得到。 贾母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随即一拄龙头拐杖,心中生出几分不快,她是宠爱宝玉,但既然是宠爱,她的位置自然高高在上,怎能允许孙儿忤逆犯上? “不行!无论如何,鸳鸯都必须嫁给贾赦,不管你们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老身就当没听见,下去吧!” 无形的气流急剧翻腾,突生的寒冷让众人顿有窒息之感,贾母累积几十年的威严不可d顾。 李纨等女无不花容大变,一时吓得噤若寒蝉。 “老祖宗,您错了!” 人间的威严对宝玉完全无效,即使没有法力神通,来自现代的他依然是一个野性不羁的灵魂。 宝玉身子一振,张狂的气息迸射而出,刹那间将贾母的威严击个粉碎,突然时光千百倍拉长,摄魂之眼的光芒横扫虚空,刻入贾母与邢氏的心海。 “鸳鸯是我的女人,谁敢生歹心就是大逆不道,必死无疑,记住没有?” “记住了!鸳鸯是宝玉的女人,谁也不能动坏心眼!” 贾母与邢氏有如做梦般重复着宝玉的话语。 微风从窗外吹拂而至,化作微笑挂在宝玉的唇角。 时光悠然恢复正常,先前几秒光阴则从众女的记忆中消失不见,王熙凤自然是唯一的例外。 宝玉目光平静地环视众人一圈,随即牵着鸳鸯的玉手转身离去,背影潇洒无比,随风传来他略显冷漠的话语。 “老祖宗,从今儿起,鸳鸯就到怡红院服侍我,您另外选个丫头吧!” 若是以前,以宝玉的狡猾与伶牙俐齿再加上超然地位,只要多费心思与时间,也绝对能化解这小小风波,还可以让贾母欢喜,不过因为这次触动他的逆鳞,也令他看清楚一件事情——在贾母的心中,贾宝玉只是一个得宠的玩物。 宝玉可不是那个红粉公子,怎能容许别人将自己当玩物二怒之下,宝玉不想再给好脸色,甚至不想再遵守人间游戏的规则。 走出院门后,宝玉不避嫌疑地搂住鸳鸯的纤腰,随即又不顾惊世骇俗,幻影一闪,就破空而去。 宝玉走了,不过他的威势还在大厅内弥漫。 “唉!看来是我老人家做错了。” 神通法力轻易打败贾母的顽固,莫明的潜意识让她展颜微笑,老怀大慰道:“好在玉儿及时回来,否则就对不起鸳鸯这丫头了。” “是媳妇不对。” 邢氏的变化当然也不可避免,她本就老实,悔过之心更是彻底,感慨道:“宝玉长大了,我这就回去好好劝劝相公让他打消那个心思。” “嗯,你就是为人太老实,不能不分好歹,总是一味顺着贾赦。” 贾母虽然敌不过仙法,但未能实现诺言还是有点介怀,意念一转,道:“邢氏,你回去跟 贾赦说,要美女就在外面买几个,钱由我这当母亲的出,至于想当家主……” 说着,贾母神色一正,随即郑重地道:“他若是想做家主,叫他好好做几件事,不要整天只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是,媳妇遵命。” 贾母的话语虽然是责怪,但其中蕴含的意思也无比明显。 邢氏想不到会有这等意外之喜,原本还有点担心贾赦责怪自己,如今有了贾母这番话那自是另当别论。 “散了吧,我也有点困了。” 贾母年岁已高,与宝玉一番“较量”后不免心神困倦,她挥手送走众人后,在丫鬟与婆子不太顺心的服侍下躺在大炕上。 双目闭合的一刻,贾母忍不住叹息道:“唉,还是鸳鸯好,我怎么一时糊涂呢?” 半个时辰后,贾赦的怒吼冲天而起,整个东府猛然一惊。 “什么,宝玉抢走鸳鸯,这个小畜生!” “相公莫急,我还有话说……” 邢氏急忙说出贾母的嘱咐。 “这样呀!好、好、好,哈哈……” 片刻后,贾赦又是喜形于色。 “老爷,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出光彩事情呢?” 邢氏见成功化解贾赦的怒气,暗自松了一口大气,但想及贾赦平日所为,又不由得忧愁起来。 “大事?这……” 没有真材实料的贾赦果然皱起眉头,凝神苦思片刻后,可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他想得到的还是只有斗鸡走狗、眠花宿柳。 “嗯,有了!” 绞尽脑汁后,贾赦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一个自以为高妙的主意,道:“我不是说过孙贤侄很有办法吗?只要让他助我完成几件体面事,我再捐一个实缺官职,岂不就成了?哈哈……” 第八章、怡红春色 宝玉回府第二天,报丧的太监终于来到,晴天霹雳就此轰鸣不休。 元妃突然暴病而亡,大靠山就此倒塌,以后怎生是好?忧愁的巨石沉甸甸压在众人心间,压得四大家族喘不过气来。 “我的儿啊!” 王夫人的悲伤远胜任何人,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