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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一心只想搞事业[六零] 第60节

    人们笑得不是你的表演,而是你的差势,你的滑稽,你的自我贬低。

    因为你的表演让他们产生了满足的优越感,所以大家的笑是在为你的遭遇发笑,为你的不幸发笑。

    就像是此刻,台上台下,男女颠倒。

    一句句颠覆常理的台词,让人们捧腹大笑的同时,也不免审视起自身的言行是否也像台上人那样可笑、可怜又卑鄙。

    在这个还没有太多娱乐节目,没有电视机手机,也暂停了电影制作的年代,娱乐本身就是一种批判,一种需要随着局势去反应现实情况的手段。

    如果说,赵三的故事让在场的人们在为他们台上拙劣却又一目了然的表演而开口大笑的同时,也能够引发他们对自身行为的反省的话,这样一点点的惭愧与心虚,就已经可以足够让苏曼为自己这阵子所付出的努力感到心满意足了。

    苏曼不追求立竿见影,要的是循序渐进地深入人心。

    当然了,要深入人心的,不止是思想,还有行为。

    像是此刻,在人们笑着笑着就变得若有所思的时候,坐在台子旁边的乐队就又吹起了喜庆的唢呐声中,一对穿着喜庆衣服的男女走上了舞台,按照苏曼设计的互动情节,挨个给台下的领导和社员们发拿着手里的喜糖呢。

    大伙儿拿着喜糖,喜滋滋地吃着,虽然知道刚给他们发喜糖的俩人是在演戏,但看着已经走上台开始准备进入剧情的新婚小夫妇,大伙儿也都还是忍不住被他们刚刚喜悦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想着就算是演戏,他们也想看看这小两口子会咋往下演,是演他们的婚后生活呢,还是两口子一起劳动拼搏呢?

    正想着呢,作为旁白的苏曼就拿着扩音大喇叭在台下缓缓说道:“我叫小芳,这是我爱人秦田一,我们俩今天刚领了结婚证,从此就是两口子了!大田一直对我都很好,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

    伴随着苏曼的旁白,台上刚还喜气洋洋,满脸笑容的小芳,就被她口中那个对她很好,从未发过脾气的丈夫大田给一巴掌轮倒在地上了。

    众人:“!!!”

    看着几分钟前还笑着给他们发喜糖,脸上满是对婚后生活期待神情的小芳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台下吃了小芳喜糖的社员们哪怕知道这是在演戏,也还是控制不住内心愤怒,站起来朝台上还在对小芳拳打脚踢的秦田一的扮演者郝建就是一通怒骂。

    还有那年轻小伙子,看着秦田一如此对待温柔善良的小芳的样子,不免就联想到了自己如今还打着光棍的情况,想着自己想娶媳妇儿都娶不上的苦,再看着娶到媳妇儿却不珍惜的秦田一,年轻小伙子们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到台上给秦田一按在地上了。

    这个环节,本来是应该由会作为压轴出场的真·穿着军装的军人来见义勇为,将越发猖狂,开始当街打骂小芳的秦田一掼在地上才对。但这个情况却被几个小伙子的出现给截胡了不说,郝建更是吓得哇哇直叫,一个劲儿地喊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打老婆”的真实反映,让台下的领导和社员们懵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也让本来准备上台的军人同志都下意识看向了苏曼,用眼神询问着对方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苏曼直接拿起扩音大喇叭,用刚刚念旁白的声音说道:“在秦田一肆无忌惮地当街殴打小芳的时候,几个和他同样都是男同志,却比他这样将拳头挥向自己爱人的样子更像个男子汉的几个年轻人冲了出来,解救了弱小无助的小芳同志的的同时,也得到了军人同志对他们这样见义勇为行为的欣赏,决定给他们一个参军的机会……”

    在苏曼成功将突发事件变成合理剧情的同时,还顺便搞了一波鼓励年轻人参军入伍的宣传以后,先是被台下观众无情辱骂,又是被热血青年险些揍了一顿,最后又当着全体公社社员和领导们的面前被当场“逮捕”的郝建人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

    看着郝建的惨样,也曾经有过家暴行为的男同志们是再一次遭受了暴击,越发觉得组织这场建军节活动,仍坐在台子旁边准备下一场表演的苏曼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情绪,在扮演招娣儿的程素素上台以后,开始坐在台上开始用癫狂的语气诉说着她是如何将丈夫、公婆都给“咔嚓”了的属于她的表演时,上升到了极点。

    程素素可是整个公社都闻名的“疯女人”,让这样一个疯女人去演一个比她还疯的女人,简直是惊悚片在线。

    其中,要以田富贵的情绪最为强烈。

    因为他就像是剧本里招娣儿的丈夫一样,因为重男轻女,不愿意糟践家里头的粮食给那丫头片子吃,所以才会将两个闺女,一个卖给邻村的傻儿子当媳妇儿,一个卖去了邻县说是当童养媳。

    亲手将两个孩子送去了狼窝虎的田富贵不是不心虚,自打大闺女被他害得还没有到成年的岁数就难产去世了,另一个也是被卖走以后再无音讯,不知死活的消息传来后,田富贵那是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夜夜想的都是俩闺女被自己送走时绝望的表情,和哭着喊着说要回家的话。

    再加上后来程素素也为这事儿疯了,天天不是跑去邻村傻儿子家要他们偿命,就是半夜掐他脖子让他把俩闺女找回来……总之,田富贵在看到程素素坐在台上用阴森恐怖的声音说着台词的样子,只觉得是恐惧不已,也是悔不当初。

    如今,俩闺女都找不到了,媳妇儿也疯了,他也早在公社里臭了名声不说,如今一把年纪,别说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了,他连个孩子都没有!这要不是报应的话,田富贵自己都不信。

    但人生没有后悔药。

    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自己后悔的田富贵看着台上,看着程素素说着“求你们帮我把我闺女找回来”的台词,也看着她癫狂的表情和眼底的希冀,突然就想起俩闺女了。

    在后台,他不顾其他人费解的目光,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却被满脸的泪水糊了一手。

    他真的,后悔了。

    也真的,都晚了。

    ……

    在连看了三个节目,看着台上不是男人生娃,就是男人被抓,要不就是直接被“咔嚓”结局的社员们,再看着程素素这在台上挥着刀子找闺女的样子,虽然知道那刀子肯定是没开刃的,但也还是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表演演到这里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根本就不是啥建军节的“军人百姓一家亲”活动,而是由苏曼一手安排出来的一场妇联宣传演出,台上的那些也都是表演给他们这些顽固不化的男同志看的!

    但说实话,看着这些人在台上被军人同志押住时,台下领导和女同志们叫好的声音,个别有过这样错误行为的男同志就算是再想辩解,也明白了自己从前打老婆孩子的行为不光是一种犯罪,也是一种伤害。

    看着“赵三”被媳妇儿骂出的那些他们平时张嘴就来的伤人的话,看着秦田一从最开始打了人还会道歉,再到后来将打媳妇儿当做是一种宣泄的扭曲表情,再看着招娣儿丈夫狠心将孩子卖走,转头却被招娣儿一榔头砸死的惨状……先不说此时此刻,这些人心里的忏悔是不是真的,只说这个表演带给他们的深刻却不算正面的印象,就起码够他们记住一段时间的了。

    更别说,苏曼这样做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这些男同志能够只凭看一场表演就彻底改变,她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唤醒台下女同志们内心的反抗精神,从根本上做出改变。

    一天不行就两天,一年不行就两年,慢慢熏陶,潜移默化,苏曼就不信她改不掉这里的风气,打不破陈旧的思想!

    ……

    在作为压轴出场的《军民一家亲》表演也结束后,所有演员包括苏曼也都一起走上舞台,开始了最后的歌舞表演。

    等到所有节目都表演完成后,其他人走下舞台,只留下兼职做主持人的苏曼一个人留下。

    站在台上,苏曼拿着扩音大喇叭说道:“为庆祝八一建军节,咱们麦秆公社十分荣幸地邀请到了来自隔壁xx军团的军人同志,和特意从省城赶过来看咱们演出的省领导同志与省妇联主席同志。所以,在今天的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想分别请军人代表、领导代表和妇联的薛主席上台为大家讲话,领悟精神!”

    这话一说出来,让本来就对今天这场互动十分满意的领导同志们更是觉得苏曼是个会来事儿的小同志,给足了他们的面子,没有半点抗拒地就走上了台,还特意和前面讲话的军人代表握了握手,也是仪式感十足啊。

    薛主席是最后走上台讲话的领导,也是在场唯一一位女领导。

    接过苏曼手里的扩音大喇叭,看着台下的社员们,薛主席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给老百姓做思想工作却被质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时的场景,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能再站在这种临时搭建出来的曹台子,面对基层的老百姓,拿着简陋的大喇叭讲话。这让她因本来过于严肃的性格,和总爱蹙着眉头,以至于眉心处留下的深深的川字纹也多少舒展开了些许。

    薛主席道:“今天能够被邀请参加麦秆公社的表演活动,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在座各位朝气蓬勃的精神,与你们积极、乐观的态度,和你们想要也正在打破陈旧思想的行为。男女平等是我们一直都在倡导的,想要贯彻的,在麦秆公社,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实现男女平等的可能,看到了你们的决心。所以我相信,公社的未来,和在做社员们的生活,一定都会越来越好!”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表演活动就这样结束了。

    在社员们收获了一整个上午不用上工的快乐,与被故事所引发的心虚惭愧离开的同时,领导们也是带着意犹未尽与对苏曼的欣赏离开了麦秆公社。

    临别前,薛主席拉着苏曼单独走到一旁,说道:“领导们对这一次的表演都十分满意,对你想要推广表演队到各生产大队甚至是其他县进行教育表演的事情也表示了肯定,这是你辛苦努力所收获回来的,我也很满意你的表现。只是省城毕竟离这个公社很远,有很多事情我是帮不到你的,所以我希望小苏你能够守住本心,做好自己……期待有一天能够在省城见到你!”

    说着,薛主席将写有自己私人家庭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苏曼的手里,再三嘱咐道:“如果你在工作中遇到了一些你目前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这样一心为了妇联的好同志受到其他人的欺负。”

    看着手里的纸条,苏曼突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此刻风和日丽,午时的阳光正照耀在她和薛主席的身上,是暖洋洋的,就像是薛主席这像是mama一样对孩子叮嘱不休,总担心会被欺负的话一样。

    “我记住了。”经历让苏曼防备心重,却也叫她倍加珍惜外界对自己的善意。她小心地将纸条放进自己衬衫胸口处的口袋里,认真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被欺负,也一定会守好本心,做好自己,也做好工作的。”

    “谢谢您,薛主席。”

    谢谢您让我知道,原来坚持做一个善良的人是真的会收获到同等份善意。

    ……

    在忙完了建军节活动以后,苏曼将自己之前觉得不错的社员都登记在册,并通知他们表演队的工作会一直进行下去,以及先从几个大队进行巡回演出,只等着剧本出来,就能开始,他们随时等通知的事情。

    早在带着这群人排练的时候,苏曼就已经选好了表演队的队长,也给表演队登记在册,只是会在未来根据剧本人物参加不同演出的社员们制定了表演队的规矩。所以,就目前他们只在公社内部进行巡演的工作而言,苏曼基本上是可以放手任由他们自由行动了。

    需要苏曼再带队的情况,也就只有未来他们麦秆公社表演队的名气传到其他公社,甚至是有一天能去县城、外县表演的时候了,现在还早呢。

    关于表演队的工作,苏曼是可以当甩手大掌柜了,但对于田庆丰好不容易才得到县里批准的,以公社名义开厂的事情,却是必须得她来才行。

    所以,问题来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公社这边有资格建厂了,但公社和社员都没钱。

    ——没钱,拿什么建工厂,拿什么雇工人,又拿什么来制作生产?

    作为公社书记,田庆丰的职责是主抓劳动生产,和负责公社管理,对于账务方面,他是一窍不通,只能求助于公社会计和提出办厂想法的苏曼。

    看着公社的账本,苏曼对田庆丰说道:“办厂的话,我们首先得先建工厂。但是咱们县没有烧砖厂,想要建厂就得去市里买砖,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以咱们公社现有的账上的钱来看,根本都还不够买砖的。让社员们集资入股倒是一个法子,但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多。所以,我觉得办厂不一定非要建工厂,我们可以暂时不建,等咱们公社能烧砖的时候再说——”

    田庆丰对这些事情是真的不懂,还没等苏曼的话说完,他就直接拍板道:“那就都交给小苏你来负责!到时候,厂子建成了,让你当厂长……不对,县里那边要求必须得是公社领导当厂长……那就由小苏你来当副厂长,我当挂牌厂长就行!”

    突然就被增加了工作量的苏曼::“……”

    书记,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终于反将苏曼一招的田庆丰对此表示,自己不光没感觉良心通,反而喜滋滋的呢!

    看着田庆丰光棍的样子,又看着自己这个月领到的工资和奖金,难得也想偷偷懒的苏曼只能伸个懒腰就当是休息,背着自己的挎包,骑上自己不掉链子的自行车——

    她要办厂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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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修)

    想要在没有厂房的情况下,开一个能赚钱的服装厂?

    这种事情在别人听来,基本上等于是白日做梦,毕竟谁都知道,这年头的工厂有多能挣钱,工人有多吃香,没有厂房就敢说要办厂的事情,无异于是空手套白狼,纯属瞎胡闹!

    但偏偏,苏曼就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在苏曼看来,以目前公社账上的钱不够建厂房,和公社往年创收情况来看,哪怕是等到赵磊和周爱国两个人学好了烧砖技术回来,账上的钱也一定还是不够建砖窑,而建不了就等于烧不了砖,烧不了砖就等于建不了厂,没办法扩大经营有所创收,也就等于是自己一切计划都白瞎,

    所以,对于已经得到批准的办厂资格,苏曼觉得是一定不能让它成为一张废纸。公社这边可以先不建厂房,但一定要先把厂子,把业务办起来。

    第二天,苏曼在头一天听完田庆丰对于办厂困难,并将这项工作揽到自己身上以后,早早起床,骑着自己不掉链子的自行车,准备出发去县城。

    苏曼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一定要把服装厂办起来,还要办得红红火火,成为能够给麦秆公社和社员们创收的厂子!

    因为,只有将服装厂办起来,并赚到钱,苏曼才能用这些钱,和那些知道自己是真的可以带着公社一起赚钱的社员们继续朝着自己最终梦想前进,才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和金钱的支撑。

    至于怎么才能办起厂子,赚到票子……

    苏曼就不禁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成为穿书一员,还只是一个读者时,所看的那些年代类型小说里所写的那些,关于主角出书后如何赚钱的内容——

    可以说,在几乎所有的年代类小说里,穿越/重生/穿书的主角都一定会去会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去黑市投机倒把,以此来提高穿书后的生活质量。

    但别误会,作为体制内的优秀干部,苏曼可不会做知法犯法,自毁前程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胎穿的人而言,这个时代的苦生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起码苏曼是已经习惯,甚至是满足于现在顿顿都能吃饱,偶尔还能吃rou的生活,这已经比头些年闹饥荒的时候强多了。

    更别说,对于已经手捧铁饭碗,每个月有固定工资和各种票证补贴的苏曼而言,黑市这个穿书必备的打卡点对她而言还真不是啥好地方,真实情况也绝不可能像是书里面写得那样,啥换身行头就不会被认出来,各种反季节反时代的东西拿出来也能肆无忌惮的进行买卖交易,还永远都不会被抓到……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比苏曼想要空手套白狼,没有厂房还要办厂更天方夜谭。

    所以,苏曼提到投机倒把的目的,只是觉得这种“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行为,如果能够合理化,那么这件事情就会像是未来改革开会以后的场景,人人都有机会赚大钱,成为新时代的“万元户”。

    而现在,苏曼觉得自己是有可以将“改革开放”提前十年,让它来到麦秆公社这里,并将投机倒把合理化,让麦秆公社能够脱贫致富的机会的。

    并且,这个机会就被她握在手里。

    而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花阳县批准开厂证明。

    ……

    在从公社一路猛蹬来到县城以后,苏曼也没有耽误时间,她打算先去了解了解市场行情。

    一路上,苏曼想了很多套赚钱方案,但最终她还是决定继续坚持自己最开始想到的计划,一个能够让公社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能够带动公社妇女同志加入进来的计划。

    在来到县城后,苏曼第一时间去到了县里的百货商店,找到了林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