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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回想与她相爱的年岁,安室透想着,她才是那个在帮他填补空洞的人。甚至于分开这么多年,在最难熬的岁月,只要想到她曾温柔相对的笑脸,他就能获得更多走下去的勇气。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她在身边默默鼓励,支撑着他。 这让安室透更加愧疚,他必须小心遮掩忍耐,才不至于让眼泪从眼眶滑落。他没办法想清楚,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地离开她这么久? 离去本是要给她带来安全,而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场残忍又盛大的缺席。 安室透很想弄清楚,在那空白的五年,她究竟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难过,又为何一直杳无音讯? 西九条惠子透过二楼的窗户出了神,慢慢往西挪动的日光将斑驳树影打在她的侧脸上,一瞬间,她好似老了许多年岁。这个时候,安室透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她身上缓缓流过的,深刻镌写的故事。 “抱歉,零,说这么多不是要责怪你。”西九条惠子整理好心情,复又对安室透笑了。“我知道你是很辛苦的,要是累了,随时可以来这里歇一歇,就当是来陪陪我。” “如果您不觉得厌烦的话——” 将心比心,假如他和小薰的女儿交了一个像他这样的男朋友的话,安室透可能会忍不住见一次打一次。这样看来,伯母对他真是十分宽容。 “零,你最近有遇到过小薰吧?”西九条惠子忽然问道。虽然是问句,但是口吻非常肯定。安室透问心有愧,只好点点头,同时又升起新的疑惑,为什么小薰不回来看看母亲? 一阵寂静后,西九条惠子轻轻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 安室透仔细回想着最近遇到她的两次——在水族馆里的咖啡馆一个人喝咖啡,为了赚钱扮作四宫院家的大小姐差点被连环杀人犯杀掉,最后反杀,身边还跟着一个清秀但感觉变态的少年(说是男友,但一点也不亲密)。 ……总觉得过得不怎么样啊。 自然不敢直说,安室透尽量挑好话宽慰西九条惠子。等到日渐西斜,两人聊得酣畅淋漓,婉拒了留晚饭,正待告辞时,西九条惠子忽然请求道:“零可以载我去一趟墓园吗?昨天因为突发情况把车子落在那里了,需要去开回来。” 安室透点头应下,她又说:“再等一下。”进到屋里去,再一会儿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出来。盒子虽然包装精美,但边角磨损,显然已放置了不少时间。 西九条惠子神色怀念,轻轻说:“这是你当年被录取成为警察时,小薰为你准备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就……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吧——你打开看看。” 安室透默默将包装拆掉,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吊坠,他拿起来,吊坠被重力拽着垂下,左摇右晃,刻着的“四时平安”二字也在他瞳孔里摇摆。 愿你年年岁岁,时有平安。 “这是我看着小薰亲手刻下的,作为母亲的我就代劳转达她的祝愿——希望零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安室透握着吊坠,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 将西九条惠子在墓园的停车场门口放下,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开出一辆车来,摇下车窗,西九条惠子朝安室透摆摆手,微笑着大声道:“透,再见了——”依照安室透的请求,她将称呼由零变成了透。 安室透也微笑着目送她远去,等车子走远,才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双手搭上方向盘。 同西九条惠子的谈话是让人很放松的。在这个睿智的女性的面前,他不必隐藏自己,就如同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般,可以坦然地做回降谷零。不是公安警察中无所不能的降谷零,只是身为普通青年的降谷零,在普通的午后,享受静谧时光。 西九条惠子同他说了很多有关女儿的事,一个更完整的西九条薰因她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丰盈了。他认识到她原来还有那么多他未曾见到的可爱面孔,只是这一切对解决他的疑问没有帮助,反而让他更进一步地陷入泥泞中。 他握住颈间挂着的吊坠,冰冷的金属感转瞬被手心捂热了。这是来自过去的西九条薰向他传达的爱意,而现实的西九条薰就在几天前亲口同他说:“去忙你的工作,别来管我。” 近来朗姆频频动作,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在被怀疑着。接下来可能很快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是对的。在这个时候靠近她没有好处。 安室透透过车窗看向车外,不知是不是靠近墓园的缘故,这里的风格外阴冷。夕阳落到了山后头,一层浅浅的红光如血般沉甸甸地压在胃里。他将吊坠妥帖地塞进衬衫的衣领中,发动了汽车。 慢慢驶上公路的汽车尾巴后,一只人面蛛悄悄从高高的树杈上吊下来。 ———————— 西九条薰用绝对会好好修行的承诺换取了离开禁闭室,跪坐在指导老师乌|尔奇奥拉·西法前,整个人蔫儿得像给人连根拔去了似的。 “跟我来。”老师这么说,学生只好连滚带爬地起来。 乌|尔奇奥拉在前面一直走,西九条薰便在后面一直跟。很快走出了虚夜宫的范围,虚圈广袤的白色沙漠仰卧在眼前,干燥的风吹出一道道波浪。阴惨惨的月光下,扬起的白沙像一只只朝天而哭的干枯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