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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央手臂骤然收紧。 单以菱拍拍她的胳膊,“哎,你抱疼我了。” 郑嘉央手松开一点,看着他,神色不明,声音低哑,“你……都还记得?” 单以菱点点头,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很怪,“为什么会不记得呀?” 郑嘉央胸口发堵,上下唇微分又合上,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为什么? 大约是那都是假的。 大约那些话她真的信手拈来,也从来没在意过他是不是会当真……当真了安分,挺好,不当真,明面上他也不会说什么。 总之她不会在意。 可如今听他细数,郑嘉央只觉得从前的自己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单以菱自顾自继续道:“你见过她吗……她还很好看……” 郑嘉央沉默。 单以菱侧头看她,眼眸清亮,“我在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见过,”郑嘉央声音低沉,“只是……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她到底对你说过些什么话,做过些什么事。” 单以菱点点头,深以为意,“我也觉得有点看不透她,但是……她还是很好呀,那我就不嫁给你了,我要去找她……” 单以菱说着就要站起来。 郑嘉央不放,埋头在他颈侧,声音有些闷,“她对你一点都不好,忘了她……好不好?” 单以菱本来还觉得自己妻主不好,但听她这么说,又不开心了,“不好,我很喜欢,你不许说她!” 郑嘉央咬了下牙,心中似喜似悲,一时间除了抱着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其实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事。 但正因为清楚,才觉得无法面对。 他记得她新婚时对他的好,那当然也记得她登基后对他的不好吧? 他当初若真的……很喜欢,后来她骤然翻脸,他又是什么光景? 那时他该有多难过,多失望? 她如今放在心上,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曾经被她那么伤过。 郑嘉央从没体会过这般痛……这般恨。 全然只对自己。 更有诸多疼惜,许多怜爱,是对怀中人。 她曾经那么……不是人,他居然没有恨她,没有厌恶她,甚至连报复一下都没有。 异位而处,若她是单以菱,恐怕早就把对方手刃了。 单以菱喝多了酒,玩闹过了,眼睫一顿一顿往下搭,想睡觉,“唔,困……” 郑嘉央回神,将人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那我们睡觉……好不好?” 她单手撑在他上方。 单以菱听到“睡觉”两个字,瞬间苦下脸来,“我……我不想……” 郑嘉央一愣,“什么?” 不是困了吗? 单以菱抿了下唇,眨巴着眼睛看她,眼中含羞带怯,“睡、睡觉,我有点害怕……” 两人说的睡觉,明显指的不是一种睡法。 郑嘉央虽没这个“睡觉”的意思,但听到他的话,颦了下眉,不解道:“怕什么?” “就是……会痛啊……” 新婚之夜确实会痛,后来也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再后来,就不会痛了,再再再后来……就只有累了。 单以菱摇摇头,“不舒服。” 每月十六起来,确实浑身不舒服,但是十五晚上…… 单以菱拉高一点点被子,盖到了自己眼睛下面一点,觉得害羞,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十五晚上还是很舒服的。 郑嘉央拧眉,拉下被子,下颌线紧绷,“不……舒服?” 单以菱要面子,脸皮薄,赶紧点头,“嗯嗯!”眼神乱瞟,看见她衣上绣的金龙,立即转移话题道:“真好看哎,是你自己绣的吗?” “不、舒、服?”郑嘉央依旧不放过,执着问道:“哪里不舒服?” 单以菱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侧过脸小声嘟囔,“你找别人试试,问问他不就好了?” 郑嘉央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气笑,将被子轻柔拉到他下巴位置,冷声道:“睡你的觉吧。” 再也不会让他喝酒了。 喝醉了,可人是真的可人,气人也是真的气人。 ……但最多的,还是惹人怜惜。 郑嘉央躺进单以菱被中,将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单以菱抬眼看她,迷蒙犯困,背手遮着口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中水汽朦胧,“你为什么打我……” 郑嘉央:“……” 郑嘉央无奈道:“我在安慰你。” “哦,”单以菱窝在她怀里,伸臂抱紧她,“谢谢你哦……以前都没有人安慰过我……” 单以菱声音愈来愈低,渐渐趋于无声,郑嘉央还是把所有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今日是刻意灌他酒,一是近日一直温吞,不下一剂猛药如何打开局面? 他既然说她好看,那不如利用一下这幅皮囊,郑嘉央不介意装个可怜博同情。 过程不重要,达到目的就行。 酒能助兴,四月十五至今,已有四个多月,这间隔足够了。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可没想到,他喝醉后会如此乖巧,如此让人……觉得若真是趁醉,与侵犯伤害何异? 他睁着漂亮桃花眼看向她的时候全然都是信任,一一细数过去,语气中含的全是喜欢和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