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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错啊。 可惜。 只可惜,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人。 郑嘉央温柔地为他取下发冠,才碰到发冠,背后瞬间窜出一股渗冷的麻意,忽而变暖,又忽而变热,反复不止。 她将发冠放下,双臂发麻几乎没有任何知觉,面上丝毫不显,“莫要……别拘束,”轻轻一笑,玩笑道:“屋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就不和你拽文弄字了,今日是你我新婚,从此你便是我的夫郎,我对你自会爱重,在东宫,你可以当在你家里一般,好吗?” 太女多自称“孤”或“本宫”,可今日她一开口,便是“我”,话语间更是柔情蜜意,她本就容貌气度不凡,才及笄、今年不过十六的单以菱怎会不心动沉迷? 郑嘉央缓了片刻,直到感觉能重新掌控身体,才凑近,又为他取下一个发钗。 单以菱看不到的地方,郑嘉央眸色凌然,看向他的目光堪比深冬寒冰。 她有洁癖是真,可这么些年隐忍下来,也好了一些,反应不至于如此大。 对物早可以随意触碰没有任何反应,对人,触碰虽会不适,但也只是心里不适,身体早不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今日这还没碰到人,才碰一下他的发饰,她便厌恶至此。 不知是她真的不喜欢他,还是想到一会需要做的,身体提前抗拒。 郑嘉央有一瞬间犹豫。 很快又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厌恶,今日这敦伦之礼,她必定要做! *** 七年后,咸宁六年。 春节才过,一场大雪刚停,宫内檐上蒙白,院中雪早已被扫好清走,仿佛多留半刻都是冒犯。 昭安宫住着的,可是梁国的君后。 皇上登基六载,有一女一子,皆是君后所出。 这后宫宫侍有人得宠有人失宠,地位由上及下,君侍、卫侍、贵侍、从侍、末侍,哪怕是将来坐到了比君侍更高的贵君与皇贵君,稳拿凤印,端坐正宫之位的,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人。 后宫任何人,都只能屈居在他之下。 单以菱手握汤婆子,看着下方来请安的宫侍们,笑道:“雪天路滑,众位来时可还小心?” 屋里烧了地龙,进屋便很暖和,但单以菱怕冷,冬日里还是喜欢握着点热的东西,觉得舒服。 温君侍进宫六年,算是宫里的老人了,闻言笑道:“劳君后挂怀,臣侍住的延祥宫离昭安宫不远,路中雪已经扫干净,行人是没问题了。” 单以菱点点头,指尖微动,摸到汤婆子上有一个凸起。 这是什么? 单以菱眸间微动,有些好奇。 可惜屋内坐了一屋zigong侍,他不能低头瞧,只能不着痕迹将那个凸起转到内侧,偷偷扣了扣。 没反应。 可能是什么嵌在里面的玉石。 单以菱一心二用,一边想着这汤婆子上到底嵌了个什么玉石,一边装作面上认真地听宫侍们闲聊。 说完了如何来,渐渐转了话题。 温君侍对面,坐着端君侍:“说起来,今年还没好好下过一场大雪呢,这雪扑簌簌落下来,也是祥瑞。” 单以菱慢悠悠道:“瑞雪兆丰年。” 众宫侍赞同,只一位不一样,是卢卫侍。 众声稍歇,卢卫侍用手帕压压侧颊:“说起祥瑞好事,众位哥哥入宫久,当然比臣侍知道的清楚,春节已过,很快……不就有一件吗?” 卢卫侍手上手帕极其精致,上面绣着的图案繁复精巧,正反面居然还是不一样的图案。 细看之下,每位宫侍手上拿的帕子,都与前些天的简单不同,布料自是稀有珍贵,绣工也是绝佳。 单以菱知道,近日宫中攀比之风转向了。 前些天流行比扇子,大冬天每人拿着一把扇子扇风,他看着都冷。 现在改比谁的帕子好看了。 宫侍们听到卢卫侍的话,面上笑意或多或少都少了几分。 单以菱从宫侍进来,表情就没变过,“三年一选秀,宫中有新人进来,既能为皇上分忧,我们又能多些说话的人,当然是好事。” 君后都如此说,其他人只能附和,一时间还算和谐。 请安无需太久,单以菱借口乏了,便让人都退下了,他静静看着卢卫侍离开的曼妙身影,轻皱了下眉头。 单以菱有些愁。 不是愁即将开始的选秀,而是愁卢卫侍。 宫中进来再多人,他都是君后,无需担心。 早些年单以菱不是没对那时还是太女的皇上动过心,可也仅仅是动过而已,这些年早就想明白了。 她是皇上,温柔是够温柔,但多情人便是无情人,再说人能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更何况她现在是九五之尊,喜怒早已可以于行于色。 她其实并不喜欢他,单以菱知道。 他对她呢,爱倒谈不上,只是到底是年少妻夫,彼此还有两个孩子,妻夫之情还是有一些的,但也只到这里了。 只要他不出错,她念着他这些年管理后宫的辛苦,让他坐稳君后这个位置。 便行了。 皇上爱宠谁宠谁。 但卢卫侍不一样。 卢芝兰本是宫里侍候的小侍,被皇上看中,先封了末侍,才不过短短半年,已经是卫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