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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胳膊上狠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动或者不动,都要生不如死。 而偏偏,动或者不动,都由着人自己选。 分明没有多残暴,连血都没见,可…… 何成喉头僵硬地滚了滚,再望向白桥,腰背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 白桥没有理会何成的反应,只是默默瞧了这闹剧一会儿,将手里的水瓢扔进何成怀里,裙摆飘飘,目不斜视地施施然离开了。 府衙大牢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何成一身清爽地从地牢里跑了上来,里都在放光。 东羯全蝎,那毒师真的知道其他东羯全蝎的下落! 何成牵马便要往祁长廷的住处去报喜,却在府衙门口碰到了北疆的暗卫,正是当初留在白晓身边的。 来人面色凝重,叫何成心里一咯噔。 原本因为全蝎有下落的欣喜被压下,何成快马加鞭拿着暗卫给他的密信和塔图索的口供往祁长廷落脚之处赶去。 然而事态之严重还是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或者说,祁允政起初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没有粮草,可以省吃俭用撑一阵,可没有药材,成千上万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将士便都要完蛋。 朝廷终归是要对承恩公府动手了。 * 城内客栈。 祁长廷这些日子从梦魇里缓过来,已经能自己喝药了。 原本接近残废的左腿也能勉强在人前行走,而不被看出来受过伤。 少年接过密信,赤着脚走到窗前,就着未落的斜阳缓缓读罢,半晌没有吭声。 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底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何成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默默立在一旁像是雕塑。 半晌,少年仍未开口,只是拿着密信按进了何成怀里,然后淡淡道:“烧了,别让她知道。” 烧了? 何成一时没明白,于是垂眸去瞧怀里的信,吓得险些将信纸揉皱。 祁允政的信极其简练,第一句话说三棠药铺递来的消息,第二句话说了他的要求: 让白桥回东都,去帮三棠药铺的小掌柜筹银子买药材。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的东都,是白桥能回去的地方吗?! 这位二殿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虽然能顺利救出祁长廷来,还要多亏祁允政肯冒着北疆空虚的风险拖住了来接马的西突厥军队,但何成还是暗搓搓地骂了祁允政不地道。 “但是,”何成又有些不安,“毕竟是我们欠了二殿下人情,会不会……” “人情?”少年低低笑了一声,幽幽道:“去,写两封信,第一封给祁允政,告诉他当初那只救他命的全蝎是我送他的,第二封给白晓,就说二殿下要他meimei去送死。” 他就不信,祁允政敢让白晓知道这件事。 就像下,他不敢让白桥知道一样。 祁长廷想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刚喝过药不久,郎中给他开的药总叫他腿上烧得慌,这也是为何他这两日染上了赤脚的习惯。 而那热气儿在腿上烧着烧着,便烧到了身子里,总叫他忍不住想起心上的姑娘。 就像当下,他嘴角分明还能尝到药汁的酸苦,却恍惚间还尝到了那日女孩口中的清甜。 祁长廷一时想得有些走神,何成同他请安告退都没听见。 何成偷瞟了自家殿下两,轻叹一口,打算静悄悄地离开。 然而他刚小心翼翼地拉开门—— “!”何成险些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咬了舌头,见鬼似地又从门外摔了回来。 天色刚暗下来,走廊里还没有点灯,黑黢黢的过道,身形纤瘦的影子就那么靠在门边,抱臂瞧着何成轻笑。 何成:“……” 他有点儿害怕。 尤其是前两日见识过白桥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之后。 何成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浮想联翩的祁长廷,少年心里一咯噔,惊得险些跳起来。 白桥的目光扫过讪笑的何成,又瞟向一旁的少年郎,最后落在他正试图掩进袍子里的脚趾上。 少年的脚算不上好看,毕竟那一身绝顶的轻功不是凭空得来的。 但这般羞羞怯怯地想要缩进袍脚的脚趾,却怎么看都有几分可爱。 白桥按捺下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抱臂冷笑一声,“殿下好兴致,郎中大人煞费苦心给你开药施针活络经脉,你转头就满地撒丫子乱跑。” 满地撒丫子乱跑…… 这形容也太。 何成觉得不大妥当,但何成不敢说话。 尤其是看到他家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殿下跟只鹌鹑似地乖乖将靴子套好时。 何成捏紧了手里的信,想先开溜,然而就在祁长廷转头去穿靴子,何成也刚刚扭头准备离开时,白桥突然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何成手中的东西抽了出来。 何成:“!” 祁长廷:“……!” 屋里静极了,只有女孩拆信时哗啦啦的纸声。 白桥走到桌旁点了灯,一目十行地看完祁允政的信,声调都没有半分变化。 “我回去。”她的口气平淡得像是要回江都,而非那个龙潭虎xue的东都。 “不可!”祁长廷几乎是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