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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方才慌张的呼吸和动作, 还有荒唐的想法, 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咳,”白晓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尴尬地咳了一声,想打个招呼。 结果甫一起身, 便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个踉跄。 “!”糟了,忘记脚腕还绑在椅子腿上了! 白晓一把按在将军的桌案旁才险险停住。 却挡不住原本整整齐齐码好的军报被他撞得如同山洪暴发, 霎那间铺了满桌。 那一刻,白晓只觉得房间里安静极了。 他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桌案对面那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两道不辨喜怒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我,我给你收拾好。”白晓很想这么说,可刚探出手去,便瞧见桌上的每一封军报上都大大地写着一个用红色圆圈圈住的“密”字。 于是他又讪讪将手收了回来,老老实实解了脚上的束缚,然后站着不动了,等着祁允政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白晓只觉得自己腿都有些麻了,余光终于瞟到祁允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鼓足勇气抬眸望过去,便见那人也正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白晓喉头滚了滚,又将头低了下去。 对面那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 祁允政声调波澜不惊,缓缓道:“你就是这般报我的救命之恩的?” 白晓:“……” 是哦,除夕夜的宫宴,好像是面前这人帮忙,他才侥幸活下来。 但是,他心里装着白桥交代给他的急事,忘记准备救命之恩了。 “喔,原来不是报救命之恩来的,”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祁允政陡然提高了声调,“将这无关人等押出去!” “诶等等!”白晓急了,“我是有正事来的!” 白晓探手入怀,摸白桥写给祁允政的那封信还有何成交给他的能代表祁长廷身份的信物,却发现怀里空无一物。 “糟了,该不是当时掉在那个巷子里……”青年抬眸望向祁允政,然后愣住。 祁允政手里晃晃荡荡的是个小小的锦鲤玉坠,正是何成交给他的东西。 下一瞬,祁允政骤然松了手。 白晓:“!” 他瞪大了眼睛却来不及拦,只听“啪”一声脆响。 虽然桌案挡住了视线,但那后面的一地凌乱并不难想象得到。 白晓瞳孔微缩,骤然望向祁允政,明白了什么。 既然信物在她手里,那封信她八成也已经看过了,信物碎了,而方才她烧的那东西,八成就是他带来的信件吧。 “所以,你不同意?”白晓的声音有些滞涩。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局面,在他印象里,祁允政虽然脾气有些怪,但从来都是个好人的,为何…… “我就当你今日没来过,走吧。”祁允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白晓,下了逐客令。 白晓却仍是没动步子,他捏住了拳头,满脸不理解,“可西突厥会派兵来抢马,北府军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抢马?”祁允政轻笑了一声,“你们难不成还真的给那突厥人购置了一批马?要正正经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晓:“……没。”合约不过是哄他们的,乾方哪有那么多银两真给突厥人买马。 “但,但那是三殿下,是殿下的亲弟弟,总不能,总不能……” 白晓说着说着没了音量,因为桌案后那人忽然扭过了头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住了他。 “白晓,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女扮男装之事在民间都是要吃家法跪祠堂的,在皇家,那便是杀身之祸! 诛九族的杀身之祸! 如今她被白晓撞破了身份,而白晓又因着白桥的关系跟祁长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长廷,三皇子,她的亲弟弟。 就是因为是她的亲弟弟,所以才要杀。 她祁允政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大一个炸弹落在身旁。 白晓和祁长廷,必须只能活一个! “除夕夜你能活,主要还是靠了你meimei,”祁允政沉沉开口,“此事过去,我们便彻底两清,再不相欠。” 屋子里静得让白晓有些发怵。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他和祁长廷只能活一个…… “殿下,就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秘密吗。”白晓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抖,“还是,还是为了那个位置。” 如今东都之中,大皇子已经被罢黜了身份,若是祁长廷死了,那么,上位的便是二皇子出祁允政。 可她,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一个为了边疆可以默默无闻二十载,以女子之身扛起一国战神名号的人,被东都之中各种流言中伤却一声不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般蝇营狗苟之人。 “这两者没什么区别。”祁允政却是出乎意料地平淡,“坐上那个位置,是唯一能保住这个秘密的办法。” 白晓被她的漠然镇住,突然缓缓上前了一步。 不对,这不是八年前,那个一身戎装,于群敌之中救下他的女将军。 “好,就算皇家没什么亲情可言,”白晓声线逐渐平稳,“可若祁长廷真的死了,西疆怎么办,如今西突厥与北突厥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徽边陲,我们没有别的将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