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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在心中思量白桥到底听到了多少,便听到女孩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身后三步远。 “到底,怎么回事。” 小娘子的声音是强压着的镇定,里面仍是带了些微的抖。 不是何成想象中的质问,质问祁长廷为何又在信中骗她。 他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姑娘,不都听到了吗,”他犹豫着转过了身子来,感受到钉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不敢抬头,闷闷道:“主要还是为了西府军的补给,为了……” 为了替白桥拖住突厥一个月的时间。 话未尽,但意思很明确了。 女孩的喉咙哽住,酸麻从鼻子冲到眼眶再攀到天灵盖。 他疯了吗。 白桥真想揪住那人的衣领问: 他疯了吗! 她可以不休息,再抓紧一些时间,未尝不能在半月内给他把补给凑齐! 他为何只为了给她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就只身闯进虎xue! 她累一些不会死,可他这般站在敌人面前,是会死的啊! 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潮涌冲上脑海。 白桥踉跄了两步扶住一旁的高大杨树。 原书里,反派被男主逼到绝境,最后竟丧心病狂地做出了通敌之举。 可突厥人仍是在前线连连败退,只能同男主求和,还献上了反派的大好头颅,以表诚心。 祁长廷的头颅! 她接到他的那封信件时,得知他乖乖呆在大徽境内,她便信了。 毕竟眼下他们情形不错,他完全没必要再去通敌。 可谁曾想,谁曾想…… 无论理由是什么,他还是去了。 面对既定情节的无力感淹没了每一根神经,让白桥有些喘不上气来。 难道,真的改不了吗。 真的,改不了吗! “白姑娘……”何成忽然惊呼出声,他抬眸便见女孩五指扣在粗糙的树皮上,沁出了血迹。 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却见白桥已经将手收了回来,在青白的树皮上留下五个棕黑的指印。 不,她不信。 一本书而已,她绝对不相信! 白桥觉得太阳xue一突一突地疼,可思路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原本在书里属于反派的不甚明晰的情节线一点点地浮出记忆,她试图找到一点救祁长廷的机会。 女孩忽然抬眸,眼眶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直勾勾地盯进了何成的眼睛。 “他轻功不是很好吗,为何还会被抓。” 书里当时对祁长廷的处境提了一嘴。 反派轻功卓绝,西突厥最引以为豪的套马索根本捉不住他,足足叫他逃了半个月,最后还是祁景闵请了一位药师,利用风向和药粉封了反派的内力,才将他当场格杀。 这件事在原书男主的事业线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笔,所以并没有详细描写。 但千真万确,与眼下的情况有细微的不同。 而这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或许会是契机! 然而这被白桥视作契机的东西,却是何成完全不敢言说的猜测。 “大约,大约就是大意了,”何成含糊道,刚想垂下眸子,面前的女孩一声厉喝。 “看着我的眼睛!” “!”何成一时间竟恍惚又回到了祁长廷失踪的消息将将传入东都的时候。 白桥也是这般逼问他的。 而他也终于在这一刻理解了祁长廷,为何当初小五只是犯了一次错,便直接被赶进了禁军,永不再用。 ——因为屈服这种事,从来只有第一次和之后的无数次。 他终归没办法真的做到眼里只有冷冰冰的命令。 他想救祁长廷,白桥和祁长廷之间,他…… 他选祁长廷。 “东羯全蝎。”何成的声音发涩。 “我也是猜测,但姑娘也知道,二殿下当时来信,说去西突厥的那名毒师使者手里有东羯全蝎,若是殿下凑巧碰到了那人,他会不会,会不会……” 何成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而白桥听着,脸色惨白。 为了,东羯全蝎。 怎么可能…… 他为何,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是,这是给白晓的救命药,可偌大的突厥,难道还翻不出两只蝎子吗?要他拼上自己的性命! 更何况,白晓同他并没有什么干系,当时祁景闵要杀的是她,白晓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若他真出了事。 他要她拿什么来还。 “他是不是故意的,两只蝎子而已,二殿下也在帮忙,不至于的,”白桥喃喃着不知在说给谁听,脑中浮出被自己深深锁在柜子里的那张红封,“婚书,他怕我退掉他的婚书,所以才……”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她不敢信,她不敢受!。 恐婚的阴影藏匿许久,其实在心里从未散去。 她母亲那么好的人,二十多年父母琴瑟和鸣,她便以为是真的。 可最后呢,一旦没法满足那个男人的欲望,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欲望,背叛就在门缝里幽幽地瞧着她。 向她表示了心悦的男子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毫无目的吗?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