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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长廷望着远远靠在门口不肯靠近的姑娘,眉间微微一拧,可又想起她上个月跟白桥抛出的那一大段择偶标准,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又想笑。 少年“嗯”了一声,温和道:“姑娘请坐。” 白桥这才心中松了口气,缓缓坐到了离祁长廷最远的一张圈椅上,等着他发问。 然而叫她意想不到的是,少年这次根本没有犹豫,直接道:“牌匾随时可改,皆由姑娘心意,但关于这‘保险’,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白桥讶然抬眸。 女孩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叫少年看得有些心痒。 自己筹谋许久的方案被老板一票否决,终于将白桥心中那些崎里拐弯的小心思压了下去。 只见那秀气的柳眉一蹙,认真问道:“公子觉得有何不妥,我依着修改便是,保险此物利国利民,于乾方更是益处无穷,不必如此快就下定论。” 然而祁长廷并未接话,只是深深瞧了白桥一眼,手中折扇在桌沿轻轻磕了两下。 雅间的门应声被撞了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桥愕然回眸,竟见何成一身煞气,两手各揪着一名学徒打扮的男人的衣领,拎小鸡崽似地将那二人推了进来。 两人均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不知哪儿来的破布,脸上尽是淤青和伤痕,一个踉跄便在白桥面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白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许久,终于认出这正是去岁时,第一批招进乾方的那两名男子。 招人是她亲自提出的,人也是她挨个面试过去,再由祁长廷筛了一轮留下来的。 如今何成这种架势将他二人推出来,是何意思? 其实白桥已经想到了,只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地懵懵望向祁长廷。 祁长廷猝不及防撞上女孩眸中的懵懂,其中显而易见的信任如同一根箭簇,瞬间射穿了他的心口。 哪怕她这些日子显然又在躲着他,可这时下意识地举动却全然做不得假。 少年只觉呼吸一滞,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坚硬物什顷刻间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狠狠掐了下手指,方才重新硬下心肠,冲何成轻轻扬了下下巴。 何成一脸冷肃,一手一个,粗鲁地将那二人口中破布拽了出来,带出大口的暗红色血块。 白桥倏地倒吸一口凉气,嚯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自穿越过来,直接接触过的最凶悍的敌人也不过是当初在钟离郡时,那两个合起伙来毁她举报新政的农夫,哪里见过此等血腥场面。 而那两个男人口中没了破布便开始哭号,还膝行着往女孩那里爬。 他二人因为逼供时抱着侥幸心理嘴硬了两下,四颗大牙直接被夹煤块的钳子崩掉,如今说起话来口中流血,眼中含泪,脸颊肿胀,不成人言,听在女孩耳朵里简直就是古穿般釜山行。 白桥猛地捂住嘴偏过脸干呕了起来,险些压不住胃中翻滚,直接吐出来。 祁长廷:“!” 少年全然没想到白桥反应这么大,当即变了脸色,匆忙起身倒了杯清茶送到女孩口边。 茶是薄荷茶,清冽的味道瞬间舒缓了崩得千钧一发的神经。 白桥也顾不得计较递茶的人是谁了,直接探手扶住了递茶的那只手腕,就着那人的手,几口喝了干净,而后长长喘出一口气。 “可好些了?”少年压着懊恼轻声问道。 然而话音未落,那只着他腕子的冰凉小手便是一僵。 大约两个呼吸后…… “!”女孩如同被惊着的兔子嚯地跳开两步,惊怒地抬眸瞪他,满是斥责。 然而少年只觉那压在自己脉门上的柔软指腹消失,怅然若失,并未注意到女孩的不满。 他转向何成摆摆手,叫他将人重新堵上嘴带走,不想那方才还吓得小脸惨白的姑娘却是哑着声音叫了停。 “让他们说,怎么回事。”女孩声音嘶哑,还沁了几分凉意。 何成讷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只见他眸中复杂,却又有几分藏不住的骄傲,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两个男人忍着钻心的疼,哀嚎着同白桥讨饶告罪,半盏茶后,白桥终于从支离破碎的字句中拼凑出了这两人做的好事。 自从他们被招入乾方,便有不知何方势力找上了他们,要他们偷师乾方筛选放银铺子的法子,许重金。 两人起初还感念乾方知遇之恩,断然拒绝,可之后发觉自己在乾方只是写写算算,做着同那几名女子一般的活计,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之后,便有些不满了。 这时那些人又来寻他们,同时加大了砝码,可他们仍忌惮乾方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眷不利,依旧不敢答应。 就这样又拖了半年多,与他们一同被招进来的那两名女子都已经分别跟着白晓外出考察过一次商铺了,他二人却仍旧只能在铺子里打杂,心中彻底失衡。 而就在三个月前,那诱惑他们的人终于摆明了身份,是盛和柜坊的大管事,答应他们只要他们按盛和的要求做事,事成后就将他二人招来盛和,做个小管事。 其中一人彻底心动了,一咬牙便应了下来,而另一人犹豫了两三日,便被同伴腰间突然多出的名贵玉佩吸摄了心神,据说这还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礼。 他也心动了,上了贼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