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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吐。 可以的,你可以的! 噩梦般的记忆如同昏沉的夜色,伴着汤药味道疯狂冲击他的大脑。 但又有所不同。 清爽甘甜的气味始终萦绕在鼻端,一点点地深入每一寸感官。 黑夜里探出又长又尖的金色护甲,在这一刻,逐渐变成了女孩儿修长莹润的手指,轻轻在他颊上一点。 指尖甲盖白中透粉,一弯小小的月牙儿落在末处,冲他轻轻一勾,让人忍不住想用最柔软的唇去轻吻。 不知是不是郎中开的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分,祁长廷带着满头薄汗昏沉睡去。 何成端着几乎空了的药碗,抬手抹了下泛红的眼眶。 喝下去了,没吐。 终于,当年的事,可以慢慢过去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帮祁长廷躺好,掖住被角,准备离开,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白桥临走前,除了将那盆神秘的植物搬了过来,还送来一个食盒,据说是江都城里到处搜罗的甜食,切成了小块,用料也是养胃的,用来解苦好不过。 若祁长廷醒着,定然对这类娇滴滴的小甜食不屑一顾,决计不会往嘴里送。 何成将架子上的食盒拿下来打开,取出一小块入口即化的海棠糕饼,想了想,靠近床边,偷偷塞进了少年口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何成不知道的是,半下午祁长廷醒来,咂了咂嘴,扭头便看到了枕头旁放着的食盒。 他嫌弃地撇了下嘴。 然而接下来的两刻钟里,少年靠着软榻,左手拿着书卷,目光却忍不住地一次次往手旁的小盒子里瞟。 终于,他状似无意地伸了个懒腰,右手“不小心”碰到了那盒子,顿了下,满脸不屑地捻起其中一块,蹙眉看了看,勉为其难地放进了口中。 手指上沾着的糕粉和糖渍在一旁的湿帕上擦净,重新拿起案卷。 唇角却挑起为不可察的弧度。 *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钟离郡守府,衙役进进出出,繁忙至极。 可茶厅里却是愁云惨淡。 郡丞读了数份衙役呈上来的案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此前连一个人都查不到证据,如今那小姑娘偏生说两个人都有问题,这要如何查? 另一边,白桥也有些无语。 原本以为自己如有神助,开辟了通往真相的新大陆,冷静下来才发觉这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 她没有证据。 找证据的过程根本不像小说里说的那样,侦探们往嫌疑人跟前一坐,蛛丝马迹便自动在旁边浮起字幕,而是件异常枯燥而费时间的事情。 枯燥暂且不说,反正不用她亲自找,可时间却是踩在了她的命门上。 本想能找到证据的话,便不必这般冒险了,只可惜…… 白桥下定决心,抬眸望向上首的郡丞,“大人,麻烦让那位负责核查信息的捕头来见我,另外,召集人手,准备升堂吧。” “噗。”郡丞险险忍住没有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升,升堂?!” 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她真的知道升堂什么意思吗? 百姓围观,当众判案,她这儿还什么都没有呢,怎么升堂?! * 钟离郡的坊市巷间,都知道最近出了件大事。 官府口口声声说修坝的劳工若找到可疑之人,就有奖励,可真的有人检举了,官府却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可疑之人。 百姓心中不由打鼓。 若是那举报了可疑之人的是自己,结果被对方反咬一口,岂非也要赔上身家性命? 消极情绪很快覆盖了整座县城。 城西一家不甚起眼的布料铺子里,掌柜听过下人回报后,笑眯眯地抚了抚胡子。 “看起来,那位三殿下也不过如此啊,”他说着,望向门边阴影里立着的青年。 那人身姿笔挺,腰间佩刀,最重要的是,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捕头官袍。 掌柜嗤了一声,冲扬扬下巴他道:“这次给我出的主意不错,记大功,待我得入东都,必定在那位面前替你美言两句,也给你个京官当当。” 青年只是冷冷望向他。 掌柜又嗤笑一声,“别这样看着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难道不是有所求么。” “最后一次。”青年声音冰冷。 大约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愈,掌柜神色终于稍微收敛了些,安抚道:“好,我保证,最后一次,待此事毕,便放你离开。” 捕头青年最后定定瞧了掌柜一眼,没说话,转身迅速离开,身形在铺子后门一闪而逝。 他穿梭在巷间,警惕地盯着四周,然后在铺子东侧一条偏僻的小巷角落停下。 清亮的口哨声响彻天际,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他手上,卷成小拇指粗细的小纸条塞进竹筒。 青年唇角挑起一丝冷笑。 还真当是自己巴巴地要同他合作么。 若非那位大皇子接不住招,他何至于非要亲自点这一把火。 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那两人鹬蚌相争,他们渔翁得利了。 他抬手将鸽子送回天上,快步往府衙的方向走,却发现府衙门口不知为何围了水泄不通的百姓。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顿住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