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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活动着酸痛的关节,直接问道:“不知眼下情况如何?” 郡丞斟酌了一下词句,谨慎道:“姑娘随我来。” 郡丞一路将白桥带到了府衙大牢,路途中解释了事由的来龙去脉。 两日前,官府刚刚颁布了劳工互相检举有奖励的政令,哪知当天下午,就真的有人找监工举报。 可让人头大的是,当时天色昏暗,除了那两人看见了彼此,再无其他人证,而那两人,都说自己看到了对方在搞鬼,必有一人撒谎了。 若是放在平时,这么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别说报给祁长廷,连钟离郡守那儿都到不了,但偏偏事关新颁布的政令,所有人都盯着官府要怎么判。 一旦证据不足,没法让所有人心悦诚服,那政令便是废纸一张,根本做不得数,让劳工们互相监督的目的便彻底泡汤了。 这可真是有些麻烦了。 若让她搞钱她有的是办法,可查案这种事…… 白桥扶额。 事实上,她当时自告奋勇来钟离郡实属无奈之举。 最适合负责此事的人是常岑,常大人擅长水利,或许听那两位劳工的描述便能知道是谁撒谎,可常岑无论如何走不开。 而她虽不懂水利,却因为负责替水利筹款,对大局的把握无人能及,便只能先来顶上了。 听郡丞的描述,互相指证的两人之中必有一jian,恐怕就是反派弄的那什么城西铺子出来的人,但会是两人中的哪一个呢? 白桥还没有头绪,府衙大牢便到了。 站在门口,潮湿发霉的怪味便飘了出来。 女孩儿皱了下眉,便抬步要进去,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回头一瞧,是白晓。 自从上次冷战开始,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近距离接触。 白晓明显有些躲闪白桥的目光,但转向那钟离郡丞后,却俨然一位不卑不亢的杰出青年。 “舍妹年幼,不大适合进这种地方,”白晓沉声道:“可否烦请大人先说一下闹事之人的情况,然后将人带出来讯问?” 郡丞有些吃惊,目光在白桥与白晓面上逡巡几刹,确实看出五分相似来,才拱手道:“原是白姑娘的兄长,失礼失礼。” 白桥在一旁悄悄汗颜,她陡然想起自己方才都没介绍白晓给郡丞,有些太不给白晓面子了。 不过白晓竟然没有发作,还一心护着她,真是…… 唉。 既然暂且不进监牢,郡丞便引着他们往茶厅去。 “两人都是钟离郡本地人,不过不是钟离城,而是周边村落的,”郡丞抬手请白桥和白晓落座,继续道:“已经查了两人底细,都已婚配,也有儿女,据邻里说家庭和睦,是十里八乡难得的好人家。” 郡丞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可惜涝灾无眼,全都没了,只剩孤家寡人一个。涝灾过后无地可种,便希望能借着修坝缓冲一下,再寻生计。” “两人都是如此?”白桥蹙眉,“确认是真的不在了吗?” 虽然涝灾之下,家破人亡的惨剧比比皆是,但两人情况一模一样,还撞到一起起了冲突,她下意识地觉得太过巧合。 但郡丞却是点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府衙里的捕头亲自确认过,那两人的亲眷有大半在洪水中直接被卷走,拼死救下一个孩子,也在医馆咽了气,而且,此前走访时,也没人说见过他们接触城西那家铺子。” 白桥更头大了。 难道不是城西铺子的人?还是说人在医馆其实没死,而是被反派的人掳走了,伪造死亡? 就算是伪造,又会是两人中的哪个呢? 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说两名嫌犯已经等在门外。 郡丞目光征求了白桥和白晓的意见,方让两人进来。 而人一进来,还没问什么,白桥的眉头便蹙得更深了。 “冤枉!大人冤枉啊!真的是他,我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靠近大坝,从怀里摸了什么东西出来!说不准碰是炸药啊!” 一人大声喊道。 “莫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我看到你东张西望地往大坝里塞东西!” 另一人不甘示弱。 两个男人带着镣铐,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吵吵嚷嚷地旁人根本插不上嘴。 郡丞觉得有些尴尬,当即要喝止,却被白桥不动声色的抬手拦住。 干净整洁的茶厅里,各种污言秽语乱飞,可飞着飞着,飞不动了。 不知是没了词,抑或是终于察觉气氛不对,两人慢慢停了下来,惶恐不安地跪伏在了地上。 “吵够了?吵够了便轮到我来问吧,”白桥抿了口茶,悠悠开口:“听闻,你二人家中亲眷都不在了?” 那二人显然没想到开口的是旁边坐着的年轻女子,均是愣了下,才讷讷应是。 “与妻子儿女关系如何?”白桥又问。 这问题听得郡丞眉头大皱。 一看这姑娘便没经验,这种问题问出来,刁民们剩下的便只有一件事了——哭惨。 事实证明郡丞是对的,接下来的半盏茶,白桥便近距离观赏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庄稼汉的比惨现场,梦回前世的某些奇葩选秀,半分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而白桥之后竟也没再问什么,等人哭完了便直接让衙役押回去,好似真的只是看了场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