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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西西劝诫自己要宽容,要理解,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他爷爷个腿,根本和不下来。 游西西越想越气,她能理解,但是就是生气。 她一生气就想往屋顶跑,这还是她小时候的臭毛病,一生气就像爬高看月亮吹冷风。 后来慢慢长大了,她基本上没有怎么生过气了,就算气了,也能当场撒出来。 这个毛病渐渐就没出现过,现在她好想爬树,爬房顶。 游西西直接打开窗户,从窗户往屋顶上爬,全靠手脚,没用任何鬼怪技能。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用了短短几秒钟而已,记得上次爬屋顶,还是镇长非要给她扎辫子,结果薅掉了好几根。 游西西在屋顶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抱着双腿,偏侧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如此苦逼,却没想到空气还挺好,今晚星子明亮璀璨,月牙朦胧美丽, 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游西西总算平静下来,她突然想起过去,那些在无名山上的日子。 游西西眨了下干涩的眼睛,“你来做什么?” 楼七坐在她身侧,中间隔着一臂距离,“我不想就这么让你冷静下来。” 游西西刚平静下去的心情,瞬间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她咬着后槽牙,打定主意不吭声。 “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从我进天廷地域开始,第一个学会的,就是隐瞒。”楼七卸下了平静又安然自若的面具,茫然地看着前方,“需要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多到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随便开口说话。” “我畏惧,你想知道的而我却不能说,”他双手搭在膝上,虚握着,“我畏惧,我所隐瞒的,是你不能容忍的。” “更畏惧,因为我的隐瞒,让你受到伤害,”楼七握紧了手,“可我忍不住心怀侥幸,万一我能在你发觉前处理好一切呢?万一你没有发觉,这对你来说只是一场经历呢?万一你发觉却不在意呢?万一一切顺利呢?” “像个可悲的赌徒,把虚伪与幻想当做筹码压在桌面。” 他急促喘息了两下,很快又平复下来,重新戴上平和的面具,沉默。 可能他应该再说点什么,比如道歉,但是他或许耻于在这种情况开口,有用示弱逼迫的意思;或许畏惧得到答案。 于是楼七选择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身边声音传来,“你的隐瞒,让谁收到过伤害?” 楼七骤然停下呼吸,脸色苍白。 风在两人中间缠绵,纠缠着两人的气息。 “温霁蓝,”他声音又轻又沉,“他死了。” 游西西愕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温霁蓝的名字,更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补充。 虽然她之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放在这里的语境下,很难不让人以为,温霁蓝的死跟楼七无关。 楼七是无意的,还是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但很显然,这件事也是需要隐瞒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游西西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妥协,“明天还有事情要忙,我们……” 楼七突然抓着她的手腕,“你喜欢孟览光?” “?”游西西眼眸里有瞬间的迷茫,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气笑了,“然后呢?” 楼七喉结颤动,发出的声音像沙磨砺声带,干涩艰难,“他是人。” 游西西胸口酸涩辛辣,嗤笑道,“那又如何呢?楼先生该不会以为,情/欲分种族吧?”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楼七看起来失魂又落魄。 “楼先生,”游西西强行压住心口郁气,“还是先理清楚您自己的事情吧。” 她甩开楼七的手,离开了。 * 游西西跟楼七陷入了冷战,倒也不是真的冷战,主要是游西西对楼七格外客气,一口一个“楼先生”一口一个“您”。 楼七几次三番想要说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到他不得不离开办事,也没能跟游西西说上一句正常的话。 游西西呢,她就是生闷气,而且她认真思索过,她跟楼七可能真的不太合适。 她不知道楼七或者楼七背后的人选择她的理由是什么,但是很明显表明对他们来说,她是有利用价值的。 有这一次,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下下次? 楼七没办法给任何保证,他之前所说的结束后就辞职离开,在大量隐瞒下,也成了一句空话。 他有那么多不能言语的隐瞒,真的能够这么轻易结束吗?这么轻而易举辞职离开? 游西西回忆起楼七身上的束缚,回忆起他束手就擒的不作为。 他是自愿套上枷锁。 游西西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楼七能够解决那些事,她也不可能依靠他人的承诺。 更何况,扪心自问她真的能够为了楼七接受所有的风险吗? 答案是:不能。 如果她孤身一人,就算赌输了,她可以坦然接受任何后果。 可她背后还有无名山,有无名山的人。她如何去抛弃一切去赌呢? 现实就是如此,游西西无法为楼七孤注一掷。 游西西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缩在被子下,仿佛这样能得到一些浅薄的力量支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