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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像哄孩子一样拿些吃的说服他,不料他心智虽不健全,身形却和以前一样矫健,跳起来骑在柏澍的腰上,搂着脖子死活拽不下来。 “……没事儿,我都行。” 柏澍也不骄矜,便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还好遣兴殿本来就大,东西还有两个偏殿,柏王妃便给柏澍收拾了个大些的偏殿住下了。 “阿澈,来用膳啦~” 俞安再进遣兴殿时,柏澍正在给桓宇澈上药,今日玩迷宫时被机关伤到了不少。 不知为何,在柏澍跟前时,桓宇澈总会安静听话许多,也没有那么聒噪了,即使药性会刺痛皮肤,他也会像个男子汉一样忍着。 “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啊?竟然在宫里建这些折磨人的东西!” 看见俞安来,药也上的差不多了,柏澍嘟囔了两句,帮他把衣服穿上,然后顺手接来了饭菜:“阿澈快看,西夫人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桓宇澈不知听没听懂,一边学着柏澍说话,一边伸手去抓盘里的东西,被柏澍捏住了手腕:“好吃的不能用手抓,阿澈是王爷,王爷要端肃。” 别看柏澍平日里自己就吊儿郎当的,教育起桓宇澈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但是疯了的桓宇澈又怎么会听他啰嗦,上来就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啊!” 柏澍吃痛松开了手,一旁守着的琥珀赶紧来看他的伤情,两人就像在一起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不说话却心意相通。 “西夫人,一会儿王爷吃完饭,我有话想跟你说。” 俞安点了点头,拿起勺子给桓宇澈喂饭。虽然人疯了傻了,但他的饭量还是很大,不一会儿,桌上的食物就吃了个精光。 …… “西夫人,琥珀是个好姑娘。” 柏澍苦笑了一下,神色中能看出深深的绝望:“现在是我配不上她了,您能否想想办法,再给她指个好人家?” 他这样把难题抛给俞安,俞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同意了,琥珀的下半生不一定就能幸福,还有可能活得比现在还不如。 拒绝,让琥珀留在柏澍身边,人总是会变的,如果有一日她后悔了,又能怎么办呢? “西夫人,您就帮帮我吧。” 柏澍叹了一口气:“刚开始的那些日子,我日日寻死,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声无息的照顾我。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离去再去寻死,也不想耽误她。” “我柏澍真不知自己是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好的女孩儿死心塌地跟着,您要是能劝得动,务必……” “——砰!”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风带灭了燃着的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从门口月光下的剪影可以看出,来的人是琥珀。 柏澍心虚,颤抖着手重新点燃了蜡烛,看见的是琥珀愤怒的脸。 她说不出话,但能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柏公子,从前您是世家公子,却从未因奴婢身份卑贱而看不起。纵使落难,您也还是淮烟公的嫡长子,怎么就成配不上奴婢了?” 比划手势速度慢,又用足了身体语言,琥珀哭得越来越厉害,索性跪在了柏澍面前:“难道柏公子已经落魄至此了吗?已经连一个奴才的安生之处都不愿给了吗?” “没有没有,你……先起来……” 柏澍手足无措,就差给琥珀也跪下了,拉拉扯扯,俞安看出了两人的心意,站起身来:“琥珀不愿离开,柏公子当真要赶吗?” “我……我不是赶……” 他左右看了一下,实在没脸看琥珀,有话只能跟俞安讲:“可是……跟着我这种人,她只会受天下人的耻笑,我实在不能……” 气氛弄成现在这样,最尴尬的人是俞安才对,劝谁都不对,谁也劝不动。 “柏哥哥,帮……帮我解一下带子。” 气氛正尴尬着,桓宇澈从卧房出来了,他嗦着手指头,怯生生的看着半蹲着的柏澍,凑过去背对他。 ……柏澍用纤细的手指帮他解开了打成死结的衣带,三人一起目送桓宇澈回到卧房。 “柏哥哥,你要娶她。” 掀开帘子的前一刻,桓宇澈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着柏澍:“漂亮jiejie很喜欢你。” ……我去!通透啊! 这一刻,俞安甚至在怀疑这个桓宇澈到底疯了没,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大实话。 “……那个,西夫人,我先回偏殿了。” 柏澍没有表态,可能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也能理解。他走后,琥珀便跟着一起走了。 夜已深,天空中星星点点,那么澄澈的天,那么肮脏的天下。看着桓宇澈入睡后,俞安也回了江月轩。 栖儿已经睡着又醒来好几次了,连翘很负责任的在一旁照顾,为了等俞安回来,蜡烛剪了一次又一次。 自从有了孩子,就连在江月轩都不那么自在了,比如现在,洗漱只能在连翘的伺候下摸黑悄悄进行,连蜡烛都不敢多点。 “西夫人啊。” 惠儿正支棱着下巴坐在桌边打盹,听见有动静,她抬眼看了一下,认出是俞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趴着睡下了。 无语。 俞安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着一天发生的事情,皇后现在应该已无大恙了,两个孩子也白白胖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