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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转过身去,是他所剩无几的亲信之一。 侍卫们冲上前去将那谋逆之人制服:“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肯吐露半个字,被侍卫们乱刀砍成了rou酱。 即便他不说司徒徵也能猜到,他想着把江山拱手让给儿子,儿子却迫不及待要立即置他于死地,衰朽疲弱之感突然漫过他全身,让他不能动弹。 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侍卫的圈子退得越来越小,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想再杀几个人,已经杀不动了。司徒徵看着一箭之遥的卫十一郎,一身血污仍是那么年轻,那么干净,如同黎明一般辉煌,而他将留在夜里。 司徒徵朝着卫琇笑道:“钟十一娘。” 卫琇闻言果然脸色一变。 司徒徵心满意足,抬剑往脖子上一抹,从马上栽倒下来。 *** 钟荟腹中的绞痛一下紧似一下,阿枣忙扶她躺下。 马车是临时找的,车厢既狭窄又简陋,阿枣只能将大氅与她垫在身下,紧紧握住她的手:“娘子,您忍一忍,待到了安全之处......” 钟荟痛得抽了口冷气,刚想说还能忍一会儿,身下突然一热,一股热意涌出来,是破水了。 大夫交代过,若只是抽痛还能行动,一旦破水便不能再颠动了。 钟荟无奈地摸摸肚子,苦笑道:“你家娘子倒是能忍,这小崽子偏偏忍不得这一时半刻......出来看阿娘怎么收拾你!枣儿......你同前面的侍卫说一声,寻个隐蔽些的......嘶......寻个隐蔽些的地方把车停下......再这么颠下去我要散架了......” 阿枣撩开车帷探出头去,低声把夫人即将临盆的事说了。 侍卫们只好寻了个地方停下,翻身下马将马车围在中间。 这时候再去找稳婆和大夫太冒险,阿枣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束手无策,急出了一头汗。 阿杏在外头呜呜直叫,钟荟在车中听到她的声音,对阿枣道:“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侍卫把她押到车帷前,取出塞在她口中的帕子。 “娘子,”阿杏急着道,“我小时候见过我阿娘生我阿弟,你让我来帮忙,我知错了娘子......” “你还有脸!”阿枣气得直跳脚,又想冲上去打她。 钟荟摇摇头:“让她进来罢。” 钟荟本以为生孩子大约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谁知破水后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就是隔一会儿痛一阵,肚子里那小崽子临到头似乎又不急着出来了。 “是这样儿的,奴婢的阿娘生我阿弟生了一夜呢。” 阿杏说着拿帕子想替钟荟掖额头上的汗,被阿枣劈手夺了过去:“你别动娘子!” 阿杏只好讪讪地退到一边,紧贴着车厢壁跪着。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东方的天空有些发白了,变成香灰般的颜色。 钟荟腹中疼痛越来越频密,越来越强烈,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衣服早已经浸得透湿。 “快了快了,”阿杏举着灯低头看了看,“娘子再忍忍,马上就要生了。” “外头的情形如何了?”钟荟阵痛刚过,听到砍杀声似乎离得近了,无力地问道。 “奴婢去外头看看......”阿杏把头探出车外,模模糊糊看见许多黑影靠近过来。 她连忙拉起帷幔,仿佛一层毡布能将危险挡住。 侍卫们察觉到危险,纷纷拔刀,呈扇形排开。 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除了司徒徵派来的死士还有百来名前来袭营的士兵。他们拔出兵刃便砍杀过来。双方人马立即战在一处。 守着钟荟的侍卫方才打退过几股袭营的敌兵,死伤惨重。汝南王派来的死士一边寻找卫夫人的踪迹一边应付营中士兵,折损了不少人。 营中兵士听到侍卫发出的信号赶来援救,司徒徵的人马知道越是拖下去他们的胜算便越小,一发凶狠地攻过来,一名侍卫身负重伤,逐渐不敌,司徒徵的死士如一柄尖刀插入人墙中的豁口,转眼之间便攻到了车前。 “娘子,您吸口气憋住,然后使劲,要用巧劲,一气儿用力到底......”阿杏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再来,再来一次......娘子别急......” 钟荟痛得神思恍惚,抽着冷气,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眼前模糊一片,连阿枣的脸都看不清了,只知道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阿枣胳膊上已经掐得泛青,她忍着痛,握着钟荟另一只手:“娘子,加把劲,郎君很快就回来了。” 阿晏,钟荟在心里轻轻喊了一声,屏住气一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娘子!”阿枣带着哭腔欣喜地喊道,“是个小郎君!” 阿枣颤抖着手用灯上烤过的匕首割断脐带。 “小郎君,得罪了。”阿杏说着在孩子臀上拍了一下。 阿饧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阿杏连忙用钟荟的衣裳把孩子包起来,抱过去给钟荟看:“小郎君生得真俊。” 钟荟还没来得及看,一柄利剑穿破车帷,扎进了阿枣左胁。 钟荟惊呼一声,只见阿枣倒在血泊中,嘶嘶地抽着气。 死士一击得中,抽出剑来将碍事的车帷一刀割断,原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地上横七竖八全是侍卫和黑衣人的尸体。 那名死尸背上中了数刀,拼着最后一口气扑进车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