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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记 第82节

    宸妃更剧烈地咳嗽起来,方才将人斩于剑下一点也不眨眼的少年却手足无措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红。

    望着他的样子,宸妃微微笑了起来,吃力地抹掉他颊上的鲜血,轻声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少年用力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眶道:“阿娘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找医正。”

    宸妃叹道:“傻孩子。”像是累极,她缓缓阖上眼帘,断续道:“若有机会,带我……回高昌罢。”

    说完这话,身子也渐渐软倒下去。少年伏在她身上,哽咽道:“不,不要离开我。”

    然而,他再没有等到回答。

    也同样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长安城距离皇城最近的兴道坊响起了激烈而喜庆的鞭炮之声,安泰长公主与驸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虽然是个女孩,却极得耶娘的疼爱,方满一月,便被封为永宁县主,待到两月时,由长公主夫妇抱着入宫觐见太后。

    第146章 前世番外·青梅(二)   少年九x团子素……

    待到入宫觐见的那日, 十里锦帐挡不住争先恐后要一睹长公主与驸马风姿的长安市民,而早在这对年轻夫妇出行之前,从兴道坊至太兴宫的道路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巍峨宫城下, 金吾卫持戈将围观的人群赶至百丈之外,然而当从兴道坊驶出宝马香车停在宫门外,攒动的人头忽然静止,目光皆落在高高骏马上那位白衣郎君身上。

    那人风姿俊雅, 器宇轩昂, 潇潇洒洒下了马,华美的车驾之畔有女官打起帘子,众人皆屏息凝神,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握住白衣郎君的手,缓缓下了车, 她气质典雅, 肤若凝脂,眉间一点花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两人自然便是今日的主角, 安泰长公主与驸马元子期, 翘首以盼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众人皆知,作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景云帝最疼爱的meimei,面前这位少女未满二十岁便食邑千户,驸马是位郡王, 夫妇各立十四戟, 可谓是长安城中一等一的豪门。

    待过了宫门,身边喧哗之声才渐渐褪去,方生产不过两月, 安泰尚有些体弱,太后恩许长公主与驸马入宫可乘辇车,来接他们的车驾已在宫道旁等候。

    扶安泰上了车,元子期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将两个月大的小女儿接过,小心翼翼抱在怀中,只见她睡得极安稳,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垂着,甚是可爱。元子期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见元子期神情专注,极爱怜的样子,安泰既欣喜又酸涩,她也极爱这孩子,只是……终究是个女孩。宫车疾驰,身畔景物急速退去,安泰倚在元子期怀中,轻声道:“元郎,我们再要个孩子……”

    只是话音未落,便听元子期叹道:“傻话。”

    安泰知道,此次生产太凶险了些,如元子期那般体贴,定不许她再受那样的罪,只是,这体贴是他性格中的责任感,无论娶了谁做妻子,他都会如此爱护。有时她不禁痴痴想,若是他遇到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又会如何呢?定然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冷静自持,她得到了他的人,但终究没有得到他的心。

    想到此处,她不由有些自暴自弃,成婚四年,心中的秘密如同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干脆坦白罢,安泰紧紧攥着帕子,然而望见元子期哄着他们的女儿,珍视又爱怜的样子,忽然就没有了勇气。

    她一点也无法承受失去他。

    察觉到她出神,元子期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深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在哄她开口,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安泰紧紧抿着唇,用力摇头,好在这时,辇车停在了清思殿外。

    长公主携幼女回宫,清思殿中窦太后身边早已被各宫娘娘、年幼的皇子公主以及成年皇子的正妃们围满,一来是好奇,二来是谁都不敢怠慢太后的爱女,因而今日格外热闹。

    抱着小女儿与元子期一同走下辇车时,安泰已平静了许多。依礼,元子期需等在殿外,安泰抱着小女儿迈入殿内时,面对满面笑意来迎的诸内命妇,谈笑间游刃有余。此时的她仿佛又重新成为太后最疼爱的女儿,大周最骄傲的公主。

    帷幕之内,窦太后从安泰手中接过自己唯一嫡亲的外孙女,激动得指尖都有些发颤。膝下孙女实在太多了些,她都有些记不住名儿,更何况大多数孩子的娘,她都不怎么喜欢,只是儿子既然是皇帝,她也随他闹去。

    然而外孙女却不同。她中年得女,经年累积的疼爱都给了女儿,而如今女儿也有了女儿,更能体会她为娘的不易,将外孙女抱在怀中,窦太后百般心情皆化作满腔慈爱,怎么看怎么欢喜。

    而那婴儿也极乖,在她怀中不哭不闹,窦太后忍不住称奇,一众内命妇也赶紧跟着夸赞,安泰轻叹道:“宝儿生下来便有些不同,如今两月还未睁眼,每日吃了奶便睡,叫我与元郎在心中忧虑。”

    这实是奇闻了,窦太后却不以为意,爱怜地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道:“我看这孩子很有些福气,可曾取了名不成?”

    得太后金口玉言,安泰莞尔道:“只取了小名,唤作阿素,因慈圣寺的僧人说这孩子生得太好,不好养活,需得取个薄名压一压。”

    窦太后不禁失笑,身畔诸位美人皆笑,一时间殿中气氛欢愉。

    今日几位养在宫中的皇子与公主也在,皆跟着自己的娘亲,现下众星拱月,团团围在抱着阿素的窦太后身旁,人群聚拢,便显得另一处的突兀来。

    安泰不经意回眸,便见清思殿东南角的铜鹤灯旁立着一个少年,皇子的服色,冷眼旁观,并没有上前的意思,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安泰认出,这少年便是景云帝的第九子,听说前些时日他的生母宸妃亡故,如今养在德妃身边。其实对于景云帝身边的这位来自异邦的美人,安泰实是好奇,身世离奇却曾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从得宠到失宠也不过一夕,而最奇的是,虽被黜落冷宫,但她死后,景云帝竟大发雷霆,将尚药局当值之人全部革职,或处死或发配,之后自己也病了一场,已有许多时日未曾上朝。

    想到此处,安泰的目光不由在那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而那少年似有所感,抬眸与她对视。目光交接的一瞬,安泰只见他淡色的眸子幽深,有着与超越年龄的沉静。

    安泰心中一颤,有些异样,又有些怜惜,不禁冲他招了招手。那少年微微有些惊讶,不得已上前一步,又停住。

    察觉到安泰的动静,她怀有身孕的庶妹,顺颐长公主沿着她的视线望见李容渊,不由嗔道:“唤他来做什么,晦气。”

    安泰方想起李容渊尚在孝期,果然仔细分辨,在少年的乌发间隐隐扎着一根素色发带,白得刺目。只是如今殿内,除了他,也再无人需为宸妃守孝,甚至皆刻意回避此事。

    她也是做了娘亲的人,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遭此一难,不由感同身受,安泰微微叹息,不顾顺颐阻拦,再次冲李容渊招手,轻声道:“来,到姑母这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李容渊身上,李容渊却不动。淑妃身边的六皇子李延秀嗤道:“杂种。”

    他声音虽轻,但在场之人皆听到,窦太后顿时变了脸色。李容渊的生母宸妃是景云帝从高昌带回,有一丝异域血统,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在太兴宫中是个禁忌。

    李延秀因淑妃得宠,性子骄纵,向来看不上自己最年幼的弟弟,又嫉妒诸皇子中竟数李容渊书读得最好,几次得了太傅的夸赞,自然要想办法堕了他的脸面。

    然而安泰向来不喜淑妃,更不喜她这个张狂的侄儿,不由冷下脸。见爱子口无遮拦,淑妃也未斥责,只将他揽在怀中,柔柔弱弱向太后请罪。因她尚有身孕,窦太后也不便罚,挥手让她歇息。

    安泰却瞧不惯淑妃的装模作样,理也未理李延秀,见李容渊目光一直落在抱着阿素的窦太后身上,不由从亲娘怀中接过小女儿,向李容渊走去。

    但见安泰抱着孩子停在自己面前,李容渊表情有些复杂,然而安泰还是分辨出其中隐约的好奇和渴望。

    她将熟睡的小女儿抱在怀中,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想……抱抱她吗?”

    除了窦太后,今日再未有人有此殊荣,在场之人皆惊。然而至高无上的荣幸忽然落下来,安泰看得出,李容渊尚有些犹豫。

    只是安泰倒不着急,只笑着望他,片刻后李容渊似乎终于下了决定,有些迟疑向她伸出手。

    一点点将安泰怀中幼小而柔软的身子接入怀中,望着她红扑扑的睡颜,嗡张娇嫩的嘴唇,似打着小呼噜,梦得极甜,李容渊心中忽然有些柔软。

    许是动作大了些,怀中小小的身体动一下,接着不舒服地蹙眉,随后长睫一颤,眼帘微微张开一点,乌黑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

    李容渊一惊,却见她带着雾气的眸子一片迷茫,直直望着自己,之后小小的身体扭动了起来,使劲向他怀中拱。

    他将阿素抱在怀中轻轻拍着背,然而她却一点也不老实,哼哼唧唧一头扎进他怀中拱来拱去,李容渊有些无措地望着安泰,安泰也惊讶极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忙将阿素接过,抱在怀中,笑道:“是饿了。”

    说罢唤过奶娘,那奶娘是个丰腴的妇人,奶水充足,熟练地解开胸前的诃子,从安泰怀中接过孩子。闻着熟悉的味道,阿素终于找对了方向,埋头拱进自己奶娘的怀中,努力吮吸起来。

    第147章 前世番外·青梅(三)   少年九x团子素……

    怀中尚留着温软的触感, 李容渊下意识望向在奶娘怀中吃奶的阿素,只见她小小的身子正随卖力地吮吸一颤一颤,长长的睫毛垂着, 脸颊上的浅窝若隐若现,极满足的样子。

    天真而单纯,想必一出生便得到了许多疼爱……李容渊蓦然转开视线,无声无息地退开一步。见小女儿在奶娘怀中安稳, 安泰微微一笑, 走到在窦太后身前跪坐。诸内命妇见状,知道她们娘俩有体己话要说,都识趣地避让,围着外间的奶娘逗弄阿素。

    帷幕之内,窦太后握着安泰的手, 仔细将她打量, 但见她唇红齿白,将养得尚好, 终于放下心来, 叹道:“女人生孩子, 便是鬼门关走一遭,好在上天垂怜,保佑你和阿素都无事。”

    这第二个孩子生得极艰难,安泰知道窦太后一直惦记自己身体,不由宽慰道:“尚药局的几位医正都极尽心, 开了调养的方子, 吃几日也就养好了,阿娘无需忧心。”

    窦太后沉声道:“缺什么便使人向内府支取,切不可委屈自己。”按理安泰已出嫁, 有自己的食邑,花销便不再由宫中出,但窦太后疼爱女儿,向来是不吝赐予。

    安泰打趣道:“上次阿娘赏的那些温补的奇珍还未吃完,怎好再觍着脸来再打皇兄的秋风,说起来……”

    望着窦太后,安泰试探道:“皇兄可大好了?听说已罢朝了两月……”

    听安泰提起景云帝,窦太后骤然不悦,自从冷宫里那个女人死了,皇帝竟连朝政也荒废,她面色泠然道:“为了个女人,竟连国事家事都不顾了,还处置了那么多人,闹得人心惶惶,我倒要看他能胡闹到几时。”

    见窦太后动了怒,安泰宽慰道:“皇兄是真性情,待过些时日,他心中好受些了,自然识大体。只是可怜小九,还这么小便没了娘……”

    因又得了女儿,安泰越发能体会做娘亲的心情,想起李容渊茕茕孑立的样子,心中不由怜惜。然窦太后却不接话,安泰知道她本不喜欢宸妃,又因宸妃得子时景云帝竟动了废后的念头,因而也不喜宸妃的儿子,每次李容渊来清思殿,也只能在外围站着。

    见窦太后冷颜,安泰忙转了话题,笑道:“今日鲤奴也说想阿婆,要与我们一同来,只是元郎不许,让他在家中做功课。”

    窦太后顺着安泰的话道:“驸马……待你可好。”

    安泰垂下眸子,许久后方道:“待我很好,许是太好,我……”她握住窦太后的手,轻声道:“我想跟他坦白……”

    窦太后断然道:“不可。”见安泰要争辩,她沉声道:“没有男人能容忍这样的事,即便他不表现出来,但日后必然会与你有隔阂。”

    安泰紧紧绞住纤指,窦太后叹道:“如今你们也有了孩子,这么和和美美过下去,不也很好。”

    说到阿素,安泰心中又有些安慰,忙唤来奶娘将小女儿抱在怀中,看着阿素吃饱后沉静的睡颜,心中顿时涌起柔情。一众美人也再次聚拢在窦太后身边,燕肥环瘦,好不热闹,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皆围在窦太后膝下,安泰不经意望了一眼,却没有见到李容渊身影。

    窦太后命身边的女官取过金锁片给安泰怀中的阿素带上,安泰便知道时辰差不多了,但窦太后却舍不得女儿,又留了她许久方放还。

    因窦太后对外孙女的殊爱,待阿素满六个月,安泰便经常带她入宫。小女儿尚小,安泰却无意间发现她已有了自己的喜好,比如最喜欢与九哥哥亲近,虽然尚不会说话,却会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人,还会伸着藕节似的小胖胳膊要抱。

    安泰不知她为何在所有表兄妹中对李容渊情有独钟,只能感慨,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其时他们在太液池上的游舫之中,阿素方满一岁,皇室宗亲齐聚一堂游春。安泰拈起一枚马乳葡桃,仔细剥了皮喂与怀中的小女儿。阿素吃得津津有味,汁水也顺着娇嫩的嘴唇流了来,沾湿了安泰高耸的胸脯。

    微微叹了口气,喂完阿素安泰只能去更衣。将小女儿放下,她望着身边的李容渊,带着歉意道:“九郎替姑母照看她一会,好不好?”

    安泰知道爱女平日虽迷糊,但最是离不开自己,一刻不见便哭得撕心裂肺,任谁也哄不住,可若李容渊在,便能令她安静下来,所以安泰只能支使自己的侄儿。

    只是安泰在心中拿不准,小九究竟乐意不乐意。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孩子,恐怕没有几个喜欢哄一个奶娃娃,好在被委以重任了几次,李容渊倒没有不耐,反而沉得下心。见安泰一起身,阿素吭哧吭哧要掉泪的样子,叹了口气,将那小小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

    阿素果然不哭了,甚至有些还有些兴奋,趴在他肩上咿咿呀呀。李容渊托着她走了一圈,阿素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李容渊将她放在软垫上,阿素倒不困了,乌溜溜的眸子一瞬不转望着他。

    “睡罢。”李容渊轻声道,仿佛听懂了似的,阿素乖乖阖上眼睛,不一会倒真歪倒睡了,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娇嫩的唇微微张着。

    轻轻为她抹去唇畔的水渍,手指却被无意识寻到,仿佛那上面抹了蜜糖似的,熟睡的阿素抱着他的手不肯松,努力吮着他的手指。

    麻痒和温热从指尖传上来,李容渊心中叹道,笨,然而却被那全然不设防的睡颜打动,犹豫要不要将手抽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唤道:“心肝儿?”

    是窦太后,李容渊抽出手,回身行礼,窦太后却未理,望见阿素独自睡着,不由嗔道:“太不上心了些,怎么也不留人照看,船上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说罢,命身边的女官将阿素抱起来,醒来的阿素不见李容渊,嘴唇一噘,要掉泪的样子,窦太后忙接过抱在怀中哄道:“噢……噢,心肝儿是想阿娘是不是,阿婆抱你去找阿娘。”一面说,一面抱着阿素向外走。

    伏在窦太后肩上,阿素努力向留在原地的李容渊挣着身子,然而却被抱着越走越远,她不会说话,急出一头汗,终于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泪珠啪嗒落下,令窦太后更加心疼,将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第148章 前世番外·青梅(四)   少年九x团子素……

    然而越哄阿素却哭得越厉害, 看不见李容渊,她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小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极伤心的样子。

    见阿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窦太后的一颗心都要揉碎了,身边的侍女和嬷嬷们赶忙拿来她最喜欢的磨合罗与小瓷鼓,也引不起阿素一点注意。像是委屈极了, 她的小脸哭得通红, 泪珠源源不断坠下来。

    饶是经验丰富的嬷嬷们也手足无措起来,窦太后斥其无用,身边之人皆吓得瑟瑟。好在安泰回来及时,忙将女儿接过,微笑宽慰窦太后, 又将阿素抱在怀里安抚。

    扑进阿娘怀中, 阿素稍稍平静,却止不住抽噎, 还小小地打起嗝来, 安泰用帕子为她擦干柔嫩小脸上的泪痕, 却发觉她挣着身子,正向着之前的方向。

    知女莫如母,安泰轻轻抚着她的背,目光环视,远远望见李容渊正立在人群之外。没有窦太后的允许, 他并不能上前, 却也没有离开,站得笔挺,薄唇紧抿, 似乎一直望着这边,而当安泰抱着阿素向他走去时,他却蓦然转身,走出了画舫。

    是个心思有些重的孩子,这是安泰最初对李容渊的评价。她本能忧心女儿对他的亲近会惹来厌烦,没想到阿素却全然不在意这些,当她学会走路之后,更喜欢时时跟在李容渊身后。

    跌跌撞撞,她的小短腿赶不上李容渊的步伐,阿素哼哼唧唧,一不小心便墩在地上。她的傅母蔡夫人领着一群侍女嬷嬷跟在后面,心疼围上来,要抱她起来,阿素却不肯起,直到李容渊回身,立在她面前,阿素方向他张开胳膊,奶声奶气道:“九哥哥抱。”

    然后便被掐着腰身,一把抱了起来。她已经三岁了,又长胖了些,冬日穿得厚,活脱脱像一个包子,然而李容渊还是将她抱得很高。阿素有些新奇,又有些紧张,紧紧搂着李容渊的颈项。而他则抱着她走过花丛中的小径,道旁的宫女恭顺地向他们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