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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今日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也包括,就算你要我以身相许,我也乐意之至。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 时也忍了好久,有力气的时候都打不过他,更别说现在了。 无奈地朝他摆摆手,求他快走,便见齐淮面带遗憾,但也不敢过多纠缠,还是就此离开了。 确认了这烦人的齐淮终于走了,时也还是双手环胸,倚靠着床榻便是沉沉睡去。 眼前黑雾弥散,好似在她头顶散开将她整个笼罩。 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那年夏日的阳光下,浓郁剑眉,那五岁的小脸之上,挺直鼻梁下扬起的唇角,“我叫时也,你可以叫我阿也哥哥。你叫什么?......你没有名字?那你要不要跟我一样叫时也?” “时也这个名字是我娘亲为我取的,好听罢。嗯......她很爱我,但是她不在了。” “我五岁了,你比我小一岁,你就应该叫我阿也哥哥,我叫你阿也meimei。” “这是阿也哥哥的爹爹,也就是阿也meimei的爹爹,爹爹老厉害了......” 于是他们小手牵小手,和着爹爹,一起生活了三年。 ...... 后来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躲在神佛金像之下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唤出声。然后在那成堆的尸山中翻找着,在那荒草地中来回反复地跑,仿似酷刑,没有休止。 直至看到了她和阿也哥哥的爹爹,他不在了。 她想起,时恒笑着斥责时也,然后俯身抱起了那个小小的孱弱的她,哄着说怎么能让小meimei和他叫一样的名字。 所以她从来便不是叫时也,只是她想让当年的时也跟着她一起长大,自此她便是时也。 在那之后,她再不信神佛。每每想起,整个人寒冷似坠入冰潭之中,挣脱不得,便如现在。 直至有人轻手轻脚为她盖上了一床薄衾。 暖意袭来。 时也终于勉力朦胧地睁开眼,浑身疲懒。许是因为今日帮齐淮推功过血,真的是累了,许久未做这般痛苦到令她几近窒息的梦。 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无法看淡,她抬手将脸上凉意留下的痕迹抹去,轻轻唤道,“阿罕,你回来了。” 阿罕垂下眼,不敢看时也,“是的,公子,我回来了。” “公子,我在昌阳,将齐兆的王府还有归他所有的十几处宅院遍寻了下,也未寻得公子命我寻的那东西。” 又没有。说实在的,朝上的许多官员府邸,她都派人明里暗里去翻找过了。 再找不着,她手上这份干脆丢还给齐淮罢了,横竖说白了也就是他们齐家的家事。 时也撑起身来,阿罕忙上去扶着,“公子,怎不回公子寝屋,在此处打盹睡着容易寒凉。” 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较平时略显沉重。时也点点头,抿了口茶水,“没事,小憩了一会罢了,外面又是些什么声音?” “那是淮王府送来的几马车的药材补物。”阿罕如是说道着。 阿罕从昌阳一路回程不敢耽搁,入了盛都,更是直回时府。刚到府门前,便见慎行正在时府门口,递给门房药材补物清单。 两人一打照面,慎行看着阿罕面上的诧异,只得尬尬解释道,“时大人为王爷推功过血,王府深感时大人仁义,特送来药材补物,望时大人好生修养。” 虽然慎行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推功过血要将淮王府大半的药房搬给时府,甚至王爷还跟宫里还要了些。但是他相信,王爷这么做,一定有王爷的道理。 于是阿罕听完,便云里雾里地进了时府寻到了他们公子,“公子,慎行说那是淮王爷为了感谢公子,特地送来的药材补物。” 几马车......时也突然想起了今日清晨,小陛下还叫嚷着让齐淮随时可去宫中取药。 按了按微跳的额角,“那便收了放好吧。” “是,公子。”阿罕应答着。 却见时五站在门外,轻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公子,淮王爷他派人来了。” “送药材补物是吗?我知道了。”时也微叹着气,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勾人的膳香。 时五小心翼翼捧着一盅还冒着白雾的素胚瓷盅进来,“公子,淮王爷命人送来的香薷参饮。补中益血,强肾固脉。我找大夫瞧过的了,没毒,公子放心。” 想到慎行看着他们在让大夫瞧着是否下毒的那般模样,也是有些面上带僵的。 强肾,亏得齐淮能想。时也今日简直气到无力,随意招招手,放下放下。 ------ “她都收下了吗?”齐淮翻看这手中收到的折子,嘴上也没停下过。 “是的,王爷,时府都收下了。”慎行站在一旁,嘴角微抽,“送去的香薷参饮,时府还让大夫看了有没有下毒。时府的人,真是太怀疑王爷的用心了。” 齐淮正翻着折子的手一停,他的用心,虽然不可能下毒,但是他的用心好像也是有些叵测在的,“收下了便成。以后每日,你都亲自往时府去送香薷参饮,他们要看有没有下毒,便让他们看个仔细就是了。” “是,王爷。” 齐淮继续看着折子。 自打齐兆被押解入都,便有很多朝臣按捺不住。今日趁着齐淮时也奚柏这几个主事的人不在,竟有人上了请小陛下处置反贼齐兆的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