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在线阅读 - 第1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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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谢兆寅笑出了声,谢安懿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一众meimei都在,父亲却要讲他尿床的事。

    “后来,后来被青儿发现了,觉得我不尽责,把我痛骂一顿,她又亲自照料起长子。好在,这小子大约是被我磨惯了,后来也没再叫青儿cao什么心。”

    “往后再生下孩子,我便坚决要交给奶娘,青儿也是力不从心,管不了这么许多。所以,华珏,华浓,你们都是在奶娘怀里,在青儿身边,摇大的。”

    谢兆寅顿了顿,才又续道:“若说生下来最乖巧的,是花菱。”

    他转头,看了看谢菱:“你生下来时,像只猫儿一样大,哭声也细声细气的,饿了只吮嘴,急切地望着人,不哭不闹,带你的奶娘都说,你最好带。”

    谢菱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谢安懿步伐动了动,似乎想上前。

    花菱生时,他已经懂事了,他记得,那时的奶娘可不止说花菱好带,而是说,花菱先天不足,生得痴傻,所以才好带。

    谢安懿怕父亲还要继续说下去,让花菱伤心,想要上前阻止。

    谢兆寅却继续道:“青儿离去后,我很长一阵子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除了公务,生活中其余的事,好像全都乱套了。我看起来只顾忙碌,其实,当时那已经是我唯一会做的一件事。”

    “花菱,有很多事,很多年,是我亏欠了你。但今日,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你们四个,于我,于你母亲而言,都是同样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谢菱愣愣地看着谢兆寅,她当然想不到,不苟言笑的谢兆寅会对她说这些。

    但谢兆寅神色笃定,眉目中没有勉强,只有倾诉过后的解脱。于是谢菱知道,这番话应当是他想了很久,准备了很久要对谢菱说的话。

    他特意选在谢夫人灵龛前,对谢菱说出。

    谢菱怔怔站着,眼泪却疏忽滚落下来。

    这不是和解,却是“谢菱”所能拥有的最好的弥补。

    第58章 羁绊

    泪水划过面颊,被谢菱拭去。

    这一滴眼泪只是为“谢菱”这个角色而流的,她得到了谢家尽力给她的补偿,可是他们不懂,对于有些人来说,受过的伤只想挡起来掩盖住,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展示,更不愿意让别人以上药的名义,揭开陈年的旧疤。

    更何况,这伤疤早已经无法痊愈了。

    谢菱从小是默默承受着痛楚的孩子,就像挨了鞭打而不会喊痛的小动物,她虽然笨口拙舌,不懂得申诉,也不会记仇,但却很分明地规划好了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

    她已经不需要道歉,因为她不会再因为这些歉意而转变自己的态度,但是她仍然会鼻酸落泪,是因为她现在获得了“公平”,却依然为那些年不曾获得这份公平的自己感到委屈。

    但对谢家人来说,这声道歉是必需的。

    有的家庭,是天生就亲密和睦。

    有的家庭,却只是几个有相同血缘的人不巧凑在了一起,他们需要一些纽带,来维系住这个家表面的亲密平和。

    谢菱努力配合,却依旧格格不入。

    她的违和感太重,仿佛潜意识之中,就将自己同眼前的时间、空间剥离开来。

    她不属于这里。

    忌礼结束后,众人离开祠堂。

    天边滚过一声惊雷,风起,大雨将至。

    夏日已过大半,此时的雨若是落下来,便是一场凉过一场。

    谢菱躺在自己院中的美人榻上等雨,侧靠在枕上。

    庭院中,树下的秋千晃晃悠悠,树影在地上斑斓摇曳,窗边的帘栊被风鼓了起来,将榻上的谢菱整个罩在了里面。

    环生端了一叠糕点进来,看见谢菱又躺在那儿,不做声地望着窗外,低头忖了忖,走过去道:“姑娘,可是又在想夫人了。”

    每一年夫人忌日,姑娘总会闷闷不乐。

    一个和自己有血脉至亲的人,在记忆中却从未见过,年年去悼念她,却年年也见不着她。这种滋味,当然不好受。

    谢菱眨眨眼,视线转向环生。

    环生劝道:“姑娘,今日在祠堂上,老爷特意说了过去夫人的不少趣事,想必也是在慰藉姑娘,让姑娘能多个念想。”

    “姑娘不必如此伤感,夫人虽然走了,但年年有人惦念她,足以说明,她是一位受人敬爱的好夫人,姑娘是她的女儿,自然也是讨人喜欢的小娘子。”

    这些,谢菱倒是从未想过。

    她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对环生问:“人死掉以后还被人记得,才算有价值。那,那些不被人记得的人呢,难道,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了。”

    生死之事,年轻的环生也没有经历过,只是想到那些无主孤坟的凄凉模样,捏紧手帕,点了点头。

    谢菱眼眸颤了颤,没说话了,视线转向窗外。

    这就是她不喜欢虐文世界的原因。

    剧本里,虐文女主的死因都太过轻飘,为情而死,或因为愚蠢而死,哪里有什么价值?

    在她扮演过的马甲中,若说最“死得其所”的,应该是阿镜。

    雷声轰隆滚过,这一次便不再是吓唬人而已,雨珠大颗大颗连成串坠下来,瞬间打湿了窗扉。

    大金七十三年,沅镇的冬,也曾下着这么大的雨。

    只不过,那雨是刺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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