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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有错?”曹醇气笑:“错也是咱家的错,咱家当初就应该把你这只狼崽子杀了。” 江半夏不语,对付曹醇不说话就可以应付大半。 “起来吧。”曹醇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几个月没见曹醇,江半夏发现他似乎瘦了,脸颊消瘦微陷,人还是依旧的倨傲。 曹醇让人端出他从宫里带回来的腊八粥,满满一大砂锅炖在炭火盆上,等粥开了,豆子煮熟烂透的香味也就飘了出来。 “今个是腊八,不说晦气的话,咱家的几个儿子,如今也就剩下你们两个在身边,喝点粥,说点家常话,别的事情明天再提。”曹醇亲自盛了两碗腊八粥放在江半夏和焦大的面前。 焦大望着粥就像望见毒药一样,满脸惊恐,在他印象里只有死人才配喝曹督主亲手端的东西。 “怎么不喝?让咱家喂你们?”曹醇端起手边的粥碗用调羹请舀一勺放进嘴里,他眯着眼睛放下粥碗:“味道有些甜。” 江半夏立马端起粥碗喝。 “觉得怎么样?”曹醇问。 “宫里御膳房的,自然好喝。”焦大趁机溜须拍马:“多谢干爹体恤我们,特地带粥给我们喝。” 江半夏跟着点头。 “好喝就多喝点。”曹醇揣着手看他们两人喝粥,直到砂锅透出底儿,他才露出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喝好了就去歇着,到了京都可没好日子过。”曹醇这话是对着江半夏说的。 闻言,江半夏拧眉,听曹醇的语气,京都似乎要乱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恩将仇报 曹醇的话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他说京都要乱了京都就乱了。 将近年关时,庆文帝在一次常朝中突然昏厥,一连数日昏迷不醒,礼部连同鸿胪寺里的几个年老官员私底下催问工部吉壤营造的进度,他们面上担忧庆文帝的病情,心里却认为他熬不过冬天。 “咳咳咳,朕没有几天活得了。”庆文帝躺在逼厌的龙床上,帘幔低垂,浓重膻腥的药味冲的人忍不住作呕。 江半夏就跪在床边脚踏旁,她仰着头,面露好奇的打量着庆文帝真正居住的地方,这里和最初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皇帝的龙床也只是张铺了黄缎的木床,木床的用料甚至没有一些富商考究。 “你看你,来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也嫌朕老了?是个老头子,不愿和我多说两句。”庆文帝的语气骤然温和起来。 江半夏垂首道:“陛下没有老,您只是病了。” “是呐,朕只是病了。”庆文帝挣扎着爬起,他靠坐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半夏,因为昏睡而肿胀的眼睛透出精光。 江半夏趁机递上江南抄没有罪商人的家财账单以及收拢矿权追回的矿税。 薄薄一册账单上承载的是上百万两白银明细! 庆文帝抓紧衣襟探身取了江半夏手中的账单,上面白纸黑字,墨迹整洁,一笔笔矿税明细记录详实,越往后翻数字就越触目惊心,庆文帝原本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你可知大铭一年赋税几何?” “臣不知。”她不是户部的堂上官,这些怎么可能知道。 “顺德帝,也就是朕的父亲,他在位时每年赋税足有六百万余两,后来朕当了皇帝,天下一天比一天艰难起来。” 庆文帝苦笑:“是朕的错吗?” 江半夏摇头。 “朕励精图治二十余年,每日餐不过四菜,睡只占一隅,穿的春秋四季不过四套而已,朕...有什么错?” 庆文帝徒然拔高声音:“你说朕有什么错!” “朕的父亲在时每年赋税六百万余万两白银!到了朕,他们就拿两三百万两来糊弄朕!”庆文帝摔掉手中账单,他盯着江半夏拮问道:“你说说朕有什么错?” “陛下没有错。”江半夏斩钉截铁道:“有错的是他们。” 庆文帝轻笑出声,旁人拍马屁拐弯抹角,江半夏拍的马屁直接又笃定。 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半夏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认真回道:“回皇爷,前天回来的,正巧赶上大雪。” “见过你干爹了?” 江半夏点头:“前天才见过,正巧赶上腊八。”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庆文帝欣慰道:“不枉曹醇疼你一场。” 他又问:“你可有什么心愿?” 江半夏愣了一下,接着抬头看去,她看到庆文帝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尽管说,朕恕你无罪。”一起 “臣...的心愿...”江半夏猛地俯首叩头:“臣的心愿是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她想要的哪里是做人,分明是想做人上人。 “做人?”庆文帝笑问:“做人有什么难,做人上之人才难。” “朕许你这个愿望。” 他还是喜欢等价交换,掌控一个人的野心,是庆文帝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必胜法宝,他喜欢‘贪婪’的人。 女人和太监,他们天生处于弱势,心中的贪欲、执念会更加强烈,他看江半夏就像看凶器一样,这样的人锋芒毕露又毫无背景,就算得到什么也如空中楼阁。 他心里的算盘比任何人打的都要精明,利用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让她得罪所有的人,他只需当一个毫不知情的君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