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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范清隽有点印象,前段时间江半夏的眼睛还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他专门从手下请了两位夫人代为照顾,正是这吴道员和何道员的夫人。 那些厨娘几乎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能在衙门后院做事,这样的好差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们才不肯放弃。 “大人,民妇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要靠民妇一人养活,求大人给个机会。”胆子大的中年妇人二话对说对着范清隽就跪了下来,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这时,另一个身形更加消瘦的厨娘也跪了下来,直接哭求道:“大人仁慈,民妇除了会做饭,洗衣服干什么都行!” 范清隽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他生平最不喜有人下跪索求,那两个道员,竟给他整这么一出。 他沉着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心平气和。 “范大人。”江半夏缓步上前,敛着眼眸,状似随意道:“何必在这里和他们多说,直接叫人赶出去,省的碍眼。” 话毕,她一挥手,门外一直跟着他们的衙役立马涌了进来。 “江爷,您有什么吩咐?”衙役语气讨好,这位江爷的手段在矿山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江爷有吩咐,他们绝不敢怠慢。 “这些人。”江半夏仰起下巴点道:“都赶出去。” 厨娘们惊呆了,现在的大人们都不要脸面了吗?就这样将他们赶出去? 衙役们拿俸禄做事,上面的官爷都说了赶人,他们也不啰嗦,上前好生劝道:“几位jiejie,都走吧,自己走出去比赶出去要有脸面。” “大...大人,求大...人再给我们个机会。”不死心的人假意抹着眼泪哀求,哭的跟真的似的。 江半夏没有说话,冷眼盯着他们,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挨个看去,最后落在最先带头下跪那个厨娘身上。 她的眼神太过冷漠,盯的人浑身发寒,更别说这些百姓本身就怕官,祈求的话卡在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何必为难这些人。”跟在后面陆荇忍不住说道:“都不容易。” 谢绯狠狠瞪了陆荇一眼。 “小郡王?”陆荇委屈巴巴的小声喊道:“我又没说错。” 谢绯不赞同的摇头,他反倒觉得小表弟做的很对,如果因为谁可怜就留下谁,那么到了后面就会有更多的人模仿。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就是这个道理嘛,听情况,这一出似乎是范清隽手底下的人搞出来的,如果留用厨娘,变相坐实行贿受贿嘛。 见江半夏态度冷硬不容置疑,众厨娘纷纷歇了心思,都说新来的大人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可他手底下的人...竟半点没有同情心,狠起来那劲,倒像是个酷吏。 想到这里,众人被自己的想法吓的浑身一哆嗦,万一真是个酷吏,他们以后岂不是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郑氏藏在人群中,她捏紧拳头,带着恨意死死地盯着江半夏,江半夏的脸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这样强烈充满恨意的目光落在江半夏的身上,让她十分不舒服的往郑氏藏身的地方看了又看,然而她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的色块,无法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第三百零四章 落幕 经过这场闹剧,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 当晚的饭是范清隽做的,他手艺不错,噼里啪啦的炒了四个素菜,可惜里面半滴油都没有,这让一向无rou不欢的陆荇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没吭声。 吃完饭四个人都很累,准备洗洗睡,劈柴烧水的活几个人轮流砍了一阵,匆忙中终于洗了澡。 江半夏住在东厢房,东厢房挨着回廊抱厦,傍晚的风穿堂而过,呼啦啦的吹进屋子里,她找了条吸水的布将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整个人斜靠在窗边伸着脖子吹风。 虽然历法上的秋天已经到了,可天气依旧燥热,尤其洗过澡,热水一蒸腾,身上虽然不冒汗了,但还是燥的慌。 她的心态近乎平和,一种无欲无求的假象。 江半夏很早就知道,人是有两面的,阴面和阳面,一般人所展示都只是阳面,阴面是给自己看的。 表面一个样,内里又一个样,水面越平静风浪就越大,在她看来这种被刻意隐藏的‘阴面’是本性中的真。 需要仰视甚至敬仰的人剥开外皮其实和旁人并无不同,丑恶、嫉妒、自私,这些正是神佛和人的区别。 想到这里江半夏微微一笑对着窗外窥视她的人道:“看够了吗?” “咳咳咳。”陆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他拍掉身上的杂草尴尬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刚才风停的时候,你动了。”江半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点细微的差别我还是能听得出来。” 陆荇尴尬的不行,手脚不知道要往何处放,眼睛也跟着四处乱瞥。 “我不是故意蹲在门口。”陆荇语序混乱的解释道:“就是...就是,想找你,找你问我爹的事。” 他最终将视线落在江半夏的脸上,对方的身影一半落在黑暗中一半迎着微乎其微的月光,隐隐约约,看不清表情。 “我说你就不能点个灯,黑咕隆咚的,洗澡不怕摔啊。”尴尬过后陆荇又恢复到他以往的嘴欠状态。 “你爹?”江半夏笑盈盈道:“他不是外出公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