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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伸着手道:“药钱不要可以,诊费还请一定交给李大夫。” 这个世道干什么都不容易,李寺贞即使手艺再好也是在别人的药馆里坐诊,给她看病不收钱已是不妥,现在他不光不赚还要倒贴药钱,这让她怎么好意思。 小药童为难的挠着头,李大夫再三嘱咐他不要拿这位小娘子的钱。 江半夏听了半晌没见动静,她伸手把钱拍在桌上,根本不给小药童反悔的机会,扶着墙往医馆外走。 别看她眼睛瞎,但脚底下却不慢,凭借着进来时的感觉,竟走的飞快。 “哎,江小娘子。”吴夫人抛着手绢哎呦道:“慢点,等等我们!” 她使了眼色,身边的丫鬟立马奔上前搀住江半夏。 “这...这钱。”小药童捧着银子满脸为难。 “什么钱不钱的,给你你就拿着。”还在观望的何夫人紧追出去,别看她是小脚,但不妨碍她走路。 大街小巷茶楼酒馆林立,街上行人摩肩擦踵,扶着江半夏的小丫鬟吃力的踮着脚尖看路,江半夏感受到她的吃力,于是圈着那丫鬟,胳膊一用力直接将人半举起来。 小丫鬟低声惊呼,满脸羞红。 “仔细看路。”江半夏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丫鬟手足无措的往前瞧。 半晌后小丫鬟嚅嗫道:“好...好了。” ... “走的也忒快了吧。”吴夫人扶住膝盖喘着粗气,她后面紧跟着的何夫人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眼看着江半夏不见了踪影。 街上热闹喧嚣,又是过节,到处都是人,能找花眼,这时人群中一个头包青布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面色震惊的盯着快步疾行的少女,那少女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与她擦肩而过,那张脸,分...分明就是她! 头包青布的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般,呆立在人群中,任由人潮搓挤。 “大丫她娘,发什么呆。”后面跟上的老妇人拧了把女人的胳膊:“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我们老江家的人。” 头包青布的女人缓慢转过头,神情像见了鬼一样:“娘...我好像看见...二娘了。” 老妇人见她这幅表情就十分不喜于是出言呵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半点都配不上我们家俊哲。” 生不出儿子的货色,不让他们家俊哲纳妾不说,成天就知道找事,如今在街上,她可不能让媳妇骑到头上,于是阴阳怪气的埋汰道:“二娘,谁家的二娘?上门相看的可没个叫二娘的。” “不...是,不是娘...”头包青布的女人慌乱解释:“我看到的...二娘是...是江二娘!” 江二娘?江二娘是谁? 头包青布的女人着急到跺脚:“是...她!江家村里的!闺名...闺名...叫半夏的那个二娘!” “是她!”老妇人突然反应上来,露出震惊的表情:“居然是她,她不是死了吗?” 她们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江家的二娘居然还活着! 第二百九十二章 轻松 头包青布的女人姓郑,其父是个落魄秀才,江二伯一家看重她父亲是个秀才才聘她给家中独子江俊哲当媳妇。 可奈何江俊哲不学无数,连考数年都未能考上秀才,家里人使了点银子才勉强捐了个功名在衙门里做事。 这天江俊哲早早下了衙,路上打了酒想着回家好好喝上一顿,结果一进家门,漆黑一片不说,灶台都是冷的,别说饭菜没有就连喝的茶水也没有。 “臭娘们的不做饭,撒什么懒。”江俊哲怒气冲冲的摔了酒壶,扯了墙角靠着的扫帚就往屋里冲。 嘴里骂骂咧咧的要打死郑氏。 然而进到屋里,就见他娘和郑氏缩在角落,两个人交头接耳,然不知家里回了人。 “娘!”江俊哲虽然不学无术,但胜在孝顺,他爹他娘说的话比皇爷的圣旨都管用,见着他娘拉着媳妇躲懒,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收了脾气,自己找出灯油点上。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赶紧的,先整口吃的。”江俊哲满腹牢sao。 渐渐亮起来的油灯照出整间屋子的轮廓,郑氏脸色极其不好,她哎了一声冲进厨房,很快炉膛里的火燃了起来,秸秆燃烧后的草木清香混着咕嘟的水声逐渐沿梁而上。 江母移过凳子,缓缓挨着桌面坐下,她掀开粗瓷茶壶往里面捏了撮茶叶,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娘,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江俊哲放下杯子,满不在乎道:“是不是又和隔壁的寡妇吵架了?” 江母摇头,然后左顾右盼的扫了一眼,像做贼一样压低声音:“她没死。” “谁?谁没死?”江俊哲摸不着头脑。 “江家村!”江母咬牙切齿道:“江家村灭门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江俊哲紧跟着神色一凛,他磕绊道:“不不是都死了吗?” “她还活着,我和你媳妇今天在大街大街上碰到了!”江母表情惶恐,不似作假。 “娘~”江俊哲搓着胳膊,渗牙道:“今天是中元节,您别看走眼了吧当时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活下来。” 年初春天,江家村一夜之间村消失,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江二娘家办丧。 他在杭州府当差,老子娘的都接了过去,绝户财是要分田产的,他爹为了分一杯羹,专门跑回江家村蹭油水,他架着驴车送他爹回江家村,当天因为有差事要办,就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