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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三娘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 后面红马头的人抬了草席来,里面卷着尸体,这些尸体大大咧咧的被丢到台子上,红马头伸手掀开,露出小姑娘白净的脸,夏天天气热,隔了一夜,尸体上已经开始长斑,味道冲鼻。 何乔倚捂住鼻子:“这些人真不讲究,死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抬上来。” “你没听郝三娘说人命不值钱,不这样抬上来,难道你掏钱买三口黄杨棺材?”黄洛灵嗤之以鼻道:“你们这些京都富贵窝里来的,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小民是怎样活着的。” 黄洛灵怔怔的盯着台子上的尸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郝三娘指着红马头,人已经死了,也不需要如此折辱。 红马头手下的伙计围到他身边,他双手交叉置于腹前道:“都鞠一躬。” 他同他手底下的人对着那三具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问郝三娘:“这样可以了吧。” “你他妈还是人吗?”郝三娘气的浑身发抖,话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憋出的。 “我不是人,我们这群人都不是人。”红马头冷冷放下话道:“大家都是出来混道上的,不论是你郝三娘还是我红马头,都不是人,谁也不必心虚,好说歹说我也都说了,听不听是你郝三娘的事。” 说完红马头带着手底下的人扬长而去,留下郝三娘和一地的尸体。 “我们也走。”郝三娘咬的唇角出血,她恨恨地带着人也走了。 这场发生在茶市的闹剧消散的很快,凑热闹的人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是心里对这些黑行的老板更加恐惧。 “这娘们够劲呐。”何乔倚感慨道:“还是北边的娘们有味道。” “什么味?”江半夏停住问道。 “辣味。”何乔倚认真的找了个比喻:“想辣椒一样,冲人鼻子又欲罢不能。” 江半夏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何乔倚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老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何乔倚忙辩解:“我是欣赏!真娶这样的,晚上睡觉多害怕啊!万一惹人家不开心,一刀下来,老何我就没了!” “你不惹她不开心不就完了。”黄洛灵是时候补刀:“再说就你这怂样,这样的姑娘也看不上你。” “不...不是...”何乔倚哎呦道:“你们俩怎么还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老大你厚道啊,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我!” 江半夏也没再同何乔倚斗嘴,她在心里将最近得到的消息规划了一圈,那就是这群茶马司的人的确有问题,但她拿不准曹醇要将事情搞到什么地步,是直接将这群人一锅端了?还是留一手? 江半夏不敢轻举妄动,她怕自己画蛇添足,误了大事。 * 于此同时远在京都的曹醇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张衡江站在东缉事厂门前,他仰头望向东厂的牌匾,黑底上刻着几个大字,先前填字的朱红染料历经岁月已经褪成了深褐色,这比原先的红色更像是血。 东厂夹在丈高青砖深墙内,黑漆漆的见不着光,门前经年累月的生漆大门黑洞洞的好似能食人巨兽,东厂门前的这条路十分安静,一般人是万万不会往这里走,张衡江突兀的站在东厂门前,引得看门的小太监多瞧了他两眼。 “几位公公,烦请通禀曹督主。”张衡江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些碎银塞给门前看门的小太监。 小太监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约莫一二两的样子,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颇为不耐道:“没看见门已经落锁了,今个恐怕不行。” 听这语气,一定是钱没给够,张衡江又从袖子掏出几张银票塞给那几个小太监:“几位公公,急事,麻烦通禀。” 见着手里的银票,小太监们立马换上笑容并接过张衡江手中的拜帖。 这群宫里长大的人精,吃准了这个点来东厂的人绝不是要办正经事的人,所以才敢敲杆子,要是白日来穿官服的大人他们才不敢拦住不让进。 张衡江摸了摸空落落的袖子,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全没了,他忍不住在骂了两句狗阉人。 这个点黄昏时分,东厂里渐次上了灯,小太监们脚下步伐快而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曹醇正将内廷的折子看完,他捏着眉心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拜帖。 “来人裹了一身斗篷也未带仆从,小的们认不出是哪位大人,看样子好像是刚从宫里出来。”拿钱送拜帖的小太监弯腰哈背一边说一边偷瞄曹醇的脸色。 “知道了,你去将人请进来。”曹醇放下手中拜帖,他摩挲着下巴露出一副鱼儿上钩的笑容。 张衡江在两个小太监的带领下顺着廊道一直走到曹醇的书房前,这是他第一次来东厂,里面正在上灯,小太监们两两成对的在廊下点灯,他们动作轻缓,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完全感受不到这些人的存在。 “这边。”小太监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请张衡江进去。 在进去的那一瞬,门又被他们从外合上,无声无息,这让张衡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张大人,大驾光临,曹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曹醇张口就是客套话。 “曹督主,客气了。”张衡江卸了斗篷,他身上的汗几乎浸了大半个衣裳,大热天还裹斗篷实在是为难张衡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