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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见藏族女人做饭太慢,他自己拿了刀去剁葱,原本不太骇人的菜刀被这个男人拿在手中一刀下去,江半夏甚至能听到砧板断裂的声音。 “哎呦!”显然那老板娘也听到了声音,她满脸rou疼道:“海子大哥,你就别添乱了,我这砧板上个月才换的,还没怎么用呢。” 被叫做海子的壮汉不好意思的挠头,他cao着一口西北方言:“俺这下手没个轻重,想着帮忙做饭,没想到又给嫂子你做坏事了。” “你们跑商的辛苦,来这里落脚,就好好歇着。”藏族女人接过菜刀手下麻利的将葱切好。 切葱舀汤,一套动作被女人做的行云流水,牛rou汤的香味让人口齿生津。 江半夏打量着这群跑商的汉子们,身上穿着白布褂,脚上套着土布鞋,看样子应该是商队里卸货拉货的伙计。 “那别的小白脸瞧什么呢?”叫海子的壮汉发现江半夏在看他们,警惕的摸向腰间的砍刀。 江半夏还没开口,那藏族女人就连忙出来打圆场:“这是我的客人,没什么恶意。” “原来是嫂子的客人。”海子立马换了脸色,变得热络起来:“俺还以为是几个浪荡子。” ‘浪荡子’江半夏、何乔倚满头雾水。 他们长得像浪荡子? “噗。”同桌的黄洛灵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道:“这位大哥形容的太有意思了。” 许是黄洛灵的笑声具有感染力,带动着周围的气氛热络起来。 那群跑商的汉子嘻嘻哈哈的让老板娘拿酒来,要同江半夏他们喝两盅。 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可能只有两杯酒,就可以推心置腹。 “海子大哥,你这是要哪里跑商?”江半夏问道,河州城里汇集着大大小小的商号与行脚商人,他们四处都走四处都去。 “已经到了。”海子笑呵呵道:“我们是从蜀地来河州贩卖茶叶的,今天算是押到了,就等着过几天东家将茶叶同官家交接卖掉。” 原来是蜀地的茶商,江半夏若有所思的点了头。 海子将酒盅里的酒喝干,他长叹一口气:“这一趟也不知能赚几个钱,行情一年比一年差咯。” “怎么讲?”江半夏疑问,春天时,她曾在乾清宫听过内阁与司礼监议茶马之事。 当时只说差发每岁递减,也未提缘由,如今碰到贩茶的人,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朝廷的人不做人事。”海子将酒盅狠狠掷到桌上:“我们一路从蜀地至河州,光是批验所就走了四五个,一个批验所二三厘银子,三四个批验所下来就是一笔钱!” “这还不算。”海子气愤道:“茶马司的人竟要克扣一半茶叶!这样下来真正能卖的又剩多少!” 海子说的还只是表面,茶马司上下哪个官不需要打点?克扣一半已经算是好的情况,甚至有时候还要倒贴钱。 第一百六十章 善人 河州茶马司在大铭诸多茶马司中处于重要地位,从开国以来茶马司几经消减都未曾影响到河州茶马司地位。 这里作为边关重镇,官僚之间错综复杂,就拿一个前监督府同知李季四来说,其卸任后还能呼风唤雨,足以可见这些人对河州的影响。 走南闯北的四方口音海子听得多,听着江半夏他们就像是从京都来的,他确认道:“听口音几位是从京都来的?” “正是。”江半夏回道。 “听着怪亲切的。”海子嘿了一声道:“前几天我们的车队陷泥坑里,路上就碰到一群京都来的爷,搭了把手,实在仗义。” 江半夏若有所思,她问道:“那群人长什么样?” “这...”这可把海子问住了,一个人他还好回答,但问一群人他就懵了:“说具体的俺也没看清楚,但那几个爷甚是威风,骑着高头大马,各个肩架高耸,螳螂腿马峰腰,看上去气派的不行。” 听海子这样一描述,江半夏立马就想到厂卫。 她与何乔倚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想到一起去了。 “怎么,这几个爷有问题?”海子见江半夏几人脸色有变。 “没什么问题。”江半夏开口打圆场道:“我们只是感叹着天底下还真有这样顶好的人。” “那是。”海子立马来了精神,他夸赞道:“天底下顶好的人还是有的,行善积德嘛,俺们东家也是这样的大善人。” “哦?”江半夏来了兴趣,她向前倾身,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俺们东家姓沈,要是放南边,只要报上俺们东家的名字,大家都得称赞一声大善人。”海子说的吐沫横飞。 姓沈?作为南人江半夏第一个就想到了江南的丝绸商人沈惟行,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一个丝绸商人做什么茶叶生意。 海子满脸神秘道:“你们猜是谁?” “猜不来。”何乔倚对什么商人的事情一脸懵。 “哎呀,按理说你们应该听过,江南有名的丝绸商人沈惟行沈老爷呐!”海子一拍大腿道:“没听过,该罚!该罚!” “罚,罚,罚。”何乔倚举着杯子碰酒。 居然真的是沈惟行?江半夏十分不解,按理说做生意由南贩北虽然容易捞钱,但风险极大,沈家能做成江南最大的丝绸商,不应该不清楚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