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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陆蕴心不在焉道。 “之樊兄,你这样可没意思了。”谢绯抱臂。 堂上的人等的不耐烦,站在堂外凑热闹的人同样也不耐烦了,人群焦躁的讨论着。 “邹大人为何一去不回了?”穿青袍的儒生与同窗低声交谈着。 “似乎是肚痛?”另一人回道:“刚才邹大人不是讲他内急吗?” “我看不一定。”穿着绸衣的掌柜不赞同道:“肚痛也要分时间场合,去这么久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你又不是邹大人,你怎么能知道他是为了别的事?”那两个儒生当即反驳。 “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对的?”绸衣掌柜也不甘示弱:“那啥庄子还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邹大人,你怎么会知道我说的不对?” 三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相互拌嘴,旁的人也乐的看热闹,甚至还会上去插两句话。 江半夏站人群中,这些吵闹声对她毫无影响,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堂上众人,尤其是师旷冶,他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 “你在看什么?”温热的鼻息伴并着低沉的声音在江半夏的耳边突然响起,惊的她不由自主的向旁侧身躲避,然而对方早已洞察到了她的想法,硕长的手臂伸出将她揽了个正着:“听说昨日你奉我之命,夜间去诏狱提审了崔奉亲母子三人?” 林嵯低声笑了起来:“假传我的意思,你胆子还真大。” 她想要转身,但肩膀却被林嵯按得死死的:“不要回头,大理寺少卿正在看你。” 江半夏闻言,假装不经意间缓缓抬了头,正巧和师旷冶打探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低头。”林嵯低声道:“别看他。” 她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突然仰头,借着林嵯与她身高相差一头的优势,直接撞上林嵯的下巴,让林嵯吃痛松了压在她肩膀上的手。。 “大人的手,还是收回去比较好看。”江半夏凑近到林嵯耳边:“林总旗不在北镇抚司衙门里坐值,乔装出来作甚?” “那你又是出来作甚?”林嵯垂落的手虚扶上江半夏的腰。 周围都是人群,她不好发作,只得冷声道:“林大人有些逾越了。” “哦?”林嵯收了手,但身体却没有往后退,反而挨的更近,他的下巴就贴在江半夏的发顶上:“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江半夏当即冷笑了一声,她抬脚死死的碾上林嵯的左脚,那一脚下了狠劲。 林嵯吃痛轻呼道:“你这女人,下脚也忒狠了吧?” “我以为大人也是喜欢的。”江半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林嵯的话原样还了回去。 林嵯吃了瘪,正准备找些话来打趣江半夏,人群就突然沸腾了起来。 “东林先生来了!” 儒生们激动的自发让出一条道,他们恭敬的站在两侧拱手作揖。 东林先生已过知命之年,鬓发花白,但身体颇为健朗,左右各跟着三名学生,白袍大襟的,颇为潇洒。 人群的视线随着东林先生不断移动,气氛一度高涨,尤其是读书人,能见如东林先生这般的当世大儒,简直三生有幸! 大理寺立马着人搬了椅子,师旷冶也迎了上去,他虽不是儒门出身,但对东林先生这种当世大儒,却也是十分尊重。 “东林先生安好。”师旷冶拱手作揖:“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尝一见,子繁此生足矣。” “少卿谬赞,在下不过一乡间山长而已,且又无功名傍身,当不得如此大礼。”东林先生回礼,其举手投足间疏疏朗如山间劲松。 众人不由得感叹,若是东林先生再年轻二十岁,此时的大铭将会是何种模样? 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亦或是天下来朝? 东林先生落座于堂下右侧,于陆蕴、谢绯等人同在一侧。 “哎,你弟弄死的就是这老头的徒弟?”谢绯凑到陆蕴耳边道:“一会要是骂起来,这老头你下得了手吗!” “谢绯。”陆蕴语气微沉:“东林先生乃是当世大儒,不得不敬。” 谢绯切了一声,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喃呢道:“道貌岸然之辈,切开也是黑心的。” 东林先生的待遇要比旁人好得多,大理寺专门还为他准备了热茶。 “缘何还不开审?”东林先生问他旁边的学生。 那学生也是刚来,正准备问一旁的应捕们,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被从旁冒出的谢绯打断了。 “邹大人内急,后堂茅房去了。”谢绯声音洪亮,生怕东林先生年龄大听不清楚。 这一嗓子让那学生直接红了脸:“内急即可,何故加那二字...实在是粗鲁。” “我话有问题吗?”谢绯不觉道:“不就是说了个茅房嘛,茅房怎么了?难道你不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学生连道两遍有辱斯文,扭过头不愿与谢绯过多交流。 谢绯摊手,这些儒生就是酸。 在东林先生的再三问询下,大理寺的人才接二连三的到后堂询问,邹明远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他正了头上的帽子,又问一旁侍从衣服是否穿戴整齐了,等一切正妥当了,邹明远才缓步走出。 拖延时间嘛,当然是有技巧的,纵横官场数十年的邹明远,虽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大理寺卿,但说话应承一套的还挺有自己的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