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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轨 第34节

    在说完那句“好”后,我就清楚地明白会发生什么。

    或许早在更久之前,在我刻意提出要去顾鸣生家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过这个隐晦的可能。

    我并不愿意主动,但我总是会选择默许顾鸣生的一切举动。只是接受事实的转变依然有些困难,甚至轻微的难以启齿。

    顾鸣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环着我的腰,拿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头发,“身体还难受吗?”

    “……还好,”我脸有些热,撇开头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快九点了,起床吧。”

    “不用,还早。”

    顾鸣生覆上我的手背,轻轻关掉了手机。手指在我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了片刻,睁开琥珀色的瞳孔安静望着我。

    “你还带着那枚戒指。”

    “……”

    我不清楚该答些什么,有些尴尬也有些道不明的好笑。想要缩回手却发现还被顾鸣生用力握着,只能说:“那我下次摘掉?”

    “不用下次,现在也可以。”

    顾鸣生拉过我的手,取下了那枚银戒,随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就转来继续抱住我。手上的突然一轻让我有些不太习惯,只是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顾鸣生的声音打断。

    “小曜,你不喜欢我送你的项链吗?”

    顾鸣生突然开口,语调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却又与平时有着细微的差距,叫我一时间分辨不出不同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只是我没有戴项链的习惯。”

    “可你从前也没有戴戒指的习惯,也还是为他戴了上去。”

    顾鸣生半垂下眼,像是有些落寞,隐忍着某种情绪。他低声说:“小曜,他比我更重要吗?”

    我在心底轻轻叹了声气,有些无奈,也带着些纵容。

    他太知道自己所有的优势,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这张脸做出让我动容的表情。而我即便知道顾鸣生的话总是三分真七分假,也还是会不自觉走进他想让我落入的圈套,假装什么也不明白地顺着他的心意。

    出于漫长的时间与陪伴,也或许是曾经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顾鸣生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总是与旁人不尽相同。尽管现在我仍然不清楚他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但以后总会慢慢地明白。

    “我下次会记得戴的,”我说完后又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你最重要,这样可以了吗?”

    他听闻后愉悦地笑了,眉眼都跟着弯起,撑起上身后低头在我的脸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笑吟吟地说。

    “现在可以了。”

    第51章

    吃完早饭,顾鸣生就收到了来自助理的短信。剧组在半个小时后开工,他必须做好准备,提前赶过去。

    顾鸣生似乎有些失落,过了会才突然想到什么,“小曜,你今天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去片场?”

    我正在给手机充电,昨晚因为没电自动关了机。听见顾鸣生的话时抬头看向他,有些好笑地说:“不了,我天天在你旁边你都不觉得腻吗?”

    顾鸣生抵着下巴,笑得一如既往地温柔蛊人,“不腻,是你就不腻。”

    他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处处都多了细微的差异。我不习惯他现在的模样,连听到这种真假难辨的情话也开始有些难以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

    好在手机重新开了机,让我有借口暂时移开注意。屏幕弹出各个软件的通知栏,我点开微信,除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公众号,没有一条来自别人的消息。

    我拿着手机静了一会,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过了很久才想起,我是想看看陈锋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什么也没有。

    先前的每一次,就连我只是隔了几分钟没有回他的消息,又或是因为加班和其他原因直到深夜才回家,他都会不由分说地电话轰炸,丝毫不管我这头能不能听见,又会不会觉得烦。

    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如此,只顾做自己想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不在乎后果,也不在乎旁人是怎么想。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陈锋,可当哪天他突然不再按照我所熟悉的方式做事,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在乎我,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孩子气,脾气也仍旧冷硬直率,从来不会在我的面前掩饰心中所想。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询问我每天都做了什么,不会在我晚归的时候露出和从前那样不满的神情,不会在听到我要加班时幼稚地拿筷子摩擦盘子,也不会在我彻夜未归的时候执着地打来几十通未接来电。

    他变得和从前不同了,逐渐成为我想要他成为的模样。

    我应该感到开心,可是应该似乎往往都不代表必然。

    回去后,我用力地关上门,刻意发出一声很大的动静。

    “我回来了。

    陈锋的身影在几秒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筷子,套了一件围裙,活泼的卡通图案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我目光滞了几秒,才从诧异中艰难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做饭?”

    陈锋的嗓音淡淡的,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你不在,我总不能一直点外卖,已经做好了,你要来尝尝吗?”

    一句‘我已经吃过了’的话堵在嘴边,半晌,换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好’。

    陈锋做的样式很简单,只煎了两个鸡蛋,烤了两片面包。我坐下来后尝了一口,味道平常,但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算得上优秀,至少没有把蛋煎糊。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吗?”

    陈锋皱了下鼻子,说:“一开始是不喜欢,但现在感觉没有那么难吃了。”

    他目光深深看向我。

    “再说,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过了很久才想起说:“嗯,还好。”

    对话似乎戛然而止,他低下头安静吃饭,直到结束都没有再问其他问题,好像我根本就不是彻夜未归,也好像眼前这个冷静到让我陌生的人不是陈锋一样。

    压抑的气氛让我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在吃完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走进卫生间。我撑着洗漱台缓了一会,洗完手目光抬头触及到镜子里的人,刚刚想要收回,突然就怔在了原地。

    一时间,血液倒涌。

    我转身锁上门,因为手腕的抖动做了两次才成功,而后凑向面前的镜子,随下巴侧过的弧度清晰展露出脖子上那抹不正常的淡红。

    太明显,在肤色的衬托下,宛如白日里赤.裸裸的罪证。

    我看了很久,直到镜子里的面孔在逐渐褪去血色,每一下呼吸都随剧烈跳动的心跳变得艰难万分。

    这么显眼的痕迹,陈锋会没有发觉吗?

    这不可能。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陪我将表面的平静扮演到底,没有一句质问,也没有一声不满。

    我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靠着洗漱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脑子乱成一团,把有关陈锋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仅仅是几分钟,我缓慢地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陈锋站在水槽前的背影,耳边充斥着哗哗的流水声。

    “陈锋。”

    “怎么了?”

    他头也没抬,语气平常地问。

    我说:“你不问我昨晚去了哪里吗?”

    水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两道沉浮的呼吸,陈锋站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这种未知的沉默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艰涩地开口道。

    “你为什么......”

    “林曜,我不想聊这个。”

    他背对着我,重重打断我的声音,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住一如既往的冷静,在我眼中脆弱到一戳就破的冷静。

    “我们别聊这个了,行吗?”陈锋说的很慢,也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有点累了。”

    他不再执着,我却无法再像从那样置之不理,这种忽然本末倒置的关系让我涌上一股几近荒唐的可悲。

    “陈锋,你转过来,看着我,”我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你都看见了。”

    安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在逐渐远离耳边,碎落在沉寂的水里。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扯到了半个世纪的长度,相隔三步的距离,我清楚地看见陈锋转过身后,已经红了的眼眶。

    霎时,好像所有勇气都从心底抽离,我大脑一片空白,或许连表情也是如此,唇颤了颤,最后吐出一句低声到几乎破碎的话语。

    “对不起,你要是不想聊,我们就不说了......”

    陈锋撇下头,紧抿着唇只将侧脸展露在我的面前,折射出一股动荡得让人心悸的沉默,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字音:‘好’。

    分明这么近,只要走出几步就能触及到陈锋的身体,可我却感觉与他之间已经隔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躲在里面不愿意出来,我在外面踌躇地徘徊,我们看着彼此,好像都病了。

    我想要过去抱一抱他,可是我做不到。

    第52章

    顾鸣生的消息是在晚上发来。

    他简单说了剧组白天发生的事情,又问了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看着屏幕,手指停顿了很久,才打出‘我准备睡了’几个字。

    过了半晌,他回复道:好,晚安。

    :晚安。

    发出这两个字后,我疲倦地放下手机,掌心微凉。

    在很早以前,顾鸣生就说过我表面看起来冷静不紊,实际上遇见一点小事就会像鸵鸟一样埋头逃避,别人会误以为成懦弱,却不知那实则是出于我骨子里不想负责的惰性。

    他太了解我,清楚地看到过我所有不堪,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连假装都装不像。

    这根本不是顾鸣生一个人的错误,可我还是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选择了最可耻的逃避。

    手机电量流失到了百分之三十,我打下最后一个句号,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走过下午五点半。

    坐在一旁的赵泉见我收拾起东西,嘿嘿笑了两声,“林曜哥,你最近都走得好早,是要回家陪嫂子吗?”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面不改色地说:“是啊,等你以后谈了对象就能有这个体会了。”

    赵泉顿时一脸受到了暴击的表情,耷拉下嘴角不再说话了。

    走出新闻社的大楼,天依然清亮。

    这段时间我很少加班,只是陈锋似乎并没有多加在意这个变化,生活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关于上次的话题,我与他谁都没有再开口提起。

    他最近变了很多,注意力从我的身上逐渐分散,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停在原地止步不前。这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我总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哪怕极力压抑也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

    我略微失神,思绪随闪烁的红灯断断续续,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声,我低头拿出来,目光停顿在屏幕上浮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