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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依赖 第24节

    那些水珠弹到洗手台上,无声响。

    “靳融!”吴尧在后头追他,“我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田甜还给你花呢。”

    蒋易和姚雪都没听清靳融回答了什么,亦或者是没有回答。

    “靳融跟吴尧?看来又是来五楼抽烟的。”姚雪下意识洗了个手,也没察觉蒋易脸色不对。

    蒋易有些失落,也有些生气,还有别的情感夹杂,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总之是五味杂陈。

    “你咋了?”姚雪问。

    “没什么。”蒋易也洗手。

    他的心更乱了。

    作者有话说:

    狗狗又又又吃醋了

    第24章 玫瑰花

    三中校庆将至,傍晚最后一节课突然改成彩排走场,打得人措手不及。

    蒋易原本想着今天放学后再去排练,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和陶郡有好几天没合过伴奏,不知道会不会被刷下来。

    彩排是在学校的音乐厅,是音乐生与传媒生用来考试、表演的地方,正好设备齐全,先用来彩排了。蒋易和陶郡不必上最后一节课,稀里糊涂地到音乐厅去,里面坐了一片人,都是来彩排的。

    靳融自然也在,他是音乐班的,音乐厅算是他们的地盘,坐的位置自然是最前面。

    蒋易从后门口往前望,只见靳融圆润饱满的后脑勺,头发蓬松柔软,整整齐齐的,非常好看。也许靳融哪里都好看,蒋易见识过的,他的无数面,旁人没看见过的,他都见过。

    如此想来又有点受宠若惊了,他不经意笑起来,恰巧被陶郡看见。陶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前面坐着的是靳融和杨卓。

    “笑什么?太紧张了?”

    蒋易摇头:“不紧张。我们坐最后一排吧。”

    最后一排就对着台上三角钢琴,可以无声息地窥见弹琴的人。蒋易私心看看靳融弹琴,即便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杨卓的节目排在第三个,靳融是伴奏,大约第一个节目开始的时候,他就要准备去候场了。靳融低着头起身,他心无旁骛地走到后台,在幕布旁边等待上场。

    蒋易专心看着,不放过他上台的每一秒,自他拿着谱夹、从幕布后出来时,蒋易的视线就一直不离开他了。

    报幕是什么蒋易完全没听,他只盯着靳融,看他安稳地放好谱夹,调整好钢琴凳的位置,将右脚伸前,随意地活动了一番脖颈。

    “……由杨卓同学带来的《想亲娘》。”

    杨卓的手自然放在三角钢琴上,在台上深呼吸,准备好之后,点头和靳融示意。随后伴奏就响起,那个流动而又静谧的钢琴声从靳融指尖飘出来,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胡桃开呀花吊吊长……”

    这一开口倒比在琴房的逊色,第二句话明显慢了半拍,靳融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跟着人声走,缓解了一丝违和感。

    钢伴对于声乐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高超的伴奏可以给歌曲加分,以情绪带动情绪,是互相加成的部分。这要求伴奏可以随机应变,曲子要有很高的完整度,对于乐曲的把控也要非常到位。钢琴跟着人走,说起来倒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了。很多学生伴奏还达不到这一点,经常是琴断、人断,又或者是毫无波澜地弹琴,与演唱者分成两派。

    靳融好歹是音乐班专业第一,弹伴奏这方面着实不错,救了场,带动演唱者的情绪,算是很棒。底下老师也满意,夸赞道:“这个伴奏不错。”

    “我之前就听说靳融弹琴特别厉害,今天也算见识到了。”陶郡托着腮帮子说,“靳融弹琴也不苟言笑,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笑过呢。”

    蒋易在心里揶揄了一会儿,也假装赞同陶郡的话:“他确实不爱笑。”

    “哎,我听说,隔壁班的田甜在追他?”

    “什么?”蒋易一震。

    “田甜,就染棕色头发的那个,前几天还被你爸抓到了,责令染回来呢。我听说她在追靳融,今天还送了花,好大的阵仗!”

    “送花?”

    陶郡点头:“九朵玫瑰,送到音乐班门口了,可惜靳融在琴房,没能亲眼见到。”

    蒋易不安起来,他替靳融澄清:“你放心,靳融不会接受她的。”

    “为啥?”

    为啥?因为靳融喜欢男的啊!这可是靳融的小秘密,蒋易要帮他守好这个秘密。

    “因为靳融不喜欢这个类型的人。”蒋易说,“靳融后来没收下花吧?”

    “当然没收,连面也没见!哎哟,我觉得田甜真傻,追谁不好,非要追靳融。能追上吗?”

    当然追不上了。蒋易继续往台上看,钢琴前哪还有人了,靳融和杨卓全下台了,都看不到人影了。

    “人呢?”蒋易抓头发,“一眨眼就不见了。”

    “靳融?”陶郡也跟着他一起找人,没找见,正巧老师过来喊他们上台,蒋易只得被迫放弃寻找,先走台了。

    后台比较昏暗,蒋易心里揣着事儿,走路也不仔细,忽然被台阶绊了一下,幸好有个人扶住他。他还没来得及抬头说谢谢,就听那个人说:“蒋老师走路也不看,上台还能弹清楚琴吗?”

    是靳融。

    蒋易的耳朵根子还真是准确,怎么一听到靳融的声音就红,手表都没这么准的。他立刻结巴道:“这里太、太黑!我没注意……”

    他站直的时候,靳融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热气隔着校服都传到皮肤上来了,guntang,哪里都guntang。

    蒋易没想着甩开,靳融也没想着挪走。

    陶郡已经走远了,昏暗的走道就只有蒋易和靳融两个人。一向大胆的蒋易此刻又怂起来了,不敢看靳融,也不敢乱动,呆呆站着不说话。

    靳融握他手腕更紧,逮住了什么把柄就问道:“你今天早上到底有什么事,跑那么快?”

    “今天早上?”哦,对了,今天早上蒋易确实是跑了,没影儿的那种。

    “啊,因为……”蒋易没想出来借口,刚好陶郡喊他上台,借这个机会又要跑了。他自然地褪下靳融的手,笑了几声就上台去,把靳融丢在黑暗里。

    坐在钢琴前他又后悔了,手心里冒得全是汗。蒋易在裤子上擦一遍,才触上琴键,等着陶郡的示意。这是一首通俗歌曲,伴奏也不用太花里胡哨,几个和弦就能搞定了。

    台下评委没听过这首歌,但觉得唱得不错,点起头来,想必是可以留下这首歌了。蒋易有点流汗,用校服袖子擦过一遍,下台时又在后台的黑暗里看到了靳融。

    躲还是不躲呢?毕竟下意识,他还是想躲的。蒋易低下头,错过靳融的目光,假装没有注意到谁,跟在陶郡后面要走。他路过了靳融,靳融没再留住他的手腕了。蒋易恰好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靳融满眼的哀愁与不解。

    他看起来很难过。

    蒋易还是无法抗拒这样的眼神,伸手勾了一下靳融的下巴尖儿,若无其事问道:“想什么呢,这个表情。”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了呢?”靳融委屈地问道。

    “我没有呀。”

    靳融还是皱巴着眉头,嘴唇也嘟囔起来:“你见到我就要走,也不看我,也不愿意搭理我。我怎么了吗?”

    蒋易无奈了:“你没有怎么了。”他看靳融眼里亮亮的,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这就心软起来:“哎呀,你怎么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我说了我早上有事儿,要默写,我还不会呢,所以要去教室里打小抄呀。”蒋易上前用食指勾他的眼泪,果然湿润。

    “真哭了?”蒋易觉得自己有罪。

    “你还跟别人一起去五楼男厕所,也不和我打招呼。”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蒋易寻思他也没有先跟自己打招呼呀,还冷脸,明明是自己委屈才对!

    可是蒋易怎么忍心跟他掰扯,什么事都揽下来了:“我那也是有事儿,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蒋易不敢告诉他,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

    “我不告诉你。”蒋易说。

    靳融不开心模样:“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反正你跟女的去男厕所,肯定是干些什么事呀,不告诉我也很正常。你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厕所,不用说我都知道是……”

    “是什么?”蒋易探他额头,“又烧了?”

    “我没烧。”靳融一定要问清楚,“你到底跟她在厕所干什么了?”

    蒋易不说:“反正就是有事。”

    靳融还欲说什么,这时候有人来找他,问他伴奏谱子在哪里。靳融突然变了一副表情,刚才示弱可怜的模样全然不见,他冷清地看着那边的桌子,淡淡说道:“放那里了。”

    杨卓知晓,拿了谱子又问:“今天放学还能再合一遍吗?或者明天?”

    “明天吧。”

    “好吧,老师说有个地方要改一下,回头我发给你,你晚上练练。”

    靳融没有再回答了,他等着杨卓的脚步消失了,又眨巴着眼睛问:“有事是什么事?”

    蒋易笑了:“你不去学变脸可惜了,刚才你还像个冰块似的,现在又追着我问,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靳融说道,“你和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又让蒋易小鹿乱撞了。他觉得靳融真是个鹿精,且就住在他的心里,不然怎么能随意cao控他的心思呢?蒋易搞不清了。

    “我没有彩排了,你呢?”蒋易问他。

    靳融耸肩:“我也没有了。”

    反正还没放学,反正蒋易也不想上最后一节课。他思想斗争了一会儿,主动提道:“去你琴房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靳融的眼睛弯成月亮了,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好像蒋易中了他的圈套了,他露出得逞的表情:“好啊,走吧?”

    靳融和蒋易一前一后地走着,这会儿路上都没人,全在上课。琴房楼也安静,音乐班不少要出节目的,还有一个交响乐的排练,故而没人来练琴。

    “怎么这么安静?”蒋易问,谁晓得靳融反问了一句:“安静不好吗?”

    “好啊。”蒋易追上他,“就是有点不习惯了。”

    靳融推开琴房门,他往前走了几步,等着蒋易跨进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九朵玫瑰,依次摆在靳融的钢琴上,红艳艳的,欲要滴下来血。

    蒋易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靳融会露出得逞的表情了。

    “田甜给你的?”蒋易从背后关上门,多了一个心眼,把门给锁上了。

    靳融把这些玫瑰花都聚成一束,没仔细欣赏,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他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就算花再美,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扔了多可惜。”蒋易说。

    “我不喜欢。”靳融转身时又笑,“有人送给我不喜欢的东西,我肯定要扔掉呀。”他的笑忽然消失了,神秘又难以琢磨:“我很明确地表示,我讨厌这些花。但如果是你送的,也许我会收下。”

    “为什么?”

    靳融歪头望他:“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