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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第7节

    是用火镰小心一点点贴灼外翻的血rou的,和纪棠想象中的一整大块洛铁捂上去要好得多了。

    饶是如此,鲜红的血rou碰触都通赤的火镰那一刻,“吱吱”灼烧的声音和刺鼻的焦味让纪棠牙根都疼了。

    赵徵双手被绑在床柱上,背部肌rou剧烈抽搐,她不敢再看,赶紧移开视线。

    这让人牙疼的吱吱声一直持续了小半刻钟,老大夫满头大汗,连胡须都湿了,一抹额头站起来:“能不能活,就看他造化了。”

    撵又不是,不撵又不是,合力给灌下药,老大夫扔下这一句,一脸晦气地走了。

    这种情况,这种治疗条件,这人活下来的几率其实非常非常低的。

    赵徵昏迷趴着,这样剧痛他都没能清醒过来,老大夫没说出来的话,纪棠听懂了,她看了一眼他的脸,高烧通红又冷汗潺潺,虚弱到了极点。

    “……”

    ……应该不会吧。

    原轨迹伤更重也熬过来了,现在应该能抗住……的吧?

    第5章

    不过纪棠也没纠结太久,她还得去扫尾。

    先前赵徵情况太危急,净顾着往外跑,现在这边事情暂完了,她还得赶紧回去整理一下。

    老大夫家在村尾,大中午村子里人都在家吃饭,她悄悄溜回山上去。

    幸好这两天没怎么下雨了,地面渐渐干了,留下的脚印不明显,赵徵起烧前两人又一直选林密草盛的地方走的,尽可能减少痕迹,清理起来倒不十分困难。

    路上纪棠还捡回了老大夫的药篓,她把药篓背上一路往里,水干了山中的野兽动起来了,饥肠辘辘特别活跃,纪棠没敢走太深,估摸着差不多,就赶紧掉头了。

    回来之后,她还特地绕到镇上打听了一下位置,发现距离和红豆约定的地方也不远。

    她想了想,先过去了一趟。。

    来回折腾,等回来天都黑透了,纪棠厚着脸皮去老大夫那边蹭了两碗粥一个饼,才回到房里看赵徵。

    摸摸额头,还烫得很,老大夫说他发过一回汗,不过仍处于情况不明的状态。纪棠问过怎么才算熬过去了,老大夫就说热退人醒了就算。

    纪棠累得不行,坐下来就不想动了,撑着眼皮子给大腿小腿做了一套放松肌rou的按摩,就一头栽倒在铺盖上秒睡了。

    她打的地铺,没办法老大夫家屋子少,不过人累什么都不介意了,她借了铺盖在赵徵这屋里一铺直接躺下了。

    灯就不吹了,万一赵徵有什么状况也方便及时发现。

    纪棠才躺下,床上赵徵动了动。

    ……

    赵徵身体guntang,神志深陷一片朦胧的混沌中。

    浑浑噩噩,不知来处,也不知去路。

    直到一道浑厚豪爽的男中音:“徵儿!”

    他心神一震,浑噩消散,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非常熟悉的画面和非常熟悉的面孔。

    浓眉大眼,笑容爽朗开怀,身披金甲的中年男人翻身下马,快步冲他走来。

    他身边冲出一个八九岁的男童,笑声清越又高亢,飞一般疾冲过去:“父皇!!”

    父子二人胜利会师,中年男人放声大笑,将男童高高举起来,男童的笑声响彻云霄,充斥了整个宫殿。

    两人身边有一个更大一点的小少年看着他们,眉目更清隽一些,正含笑看着弟弟和父亲嬉闹。

    “大兄,大兄也来!”

    男童大笑着招手,中年男子也不厚此薄彼,空出一只手去捞大儿子,小少年连忙后退一步:“爹爹!我长大了!!”

    “这样啊?”

    中年男子摸摸胡须:“是了,我儿已随为父上得战场,可见是长大了。

    男童不干了,挣扎着下地,冲出去扛着他的长刀拉着他的小马回来:“爹,爹!你看看我!!”

    他也长大了,他也可以上战场了!

    男童翻身上马,一柄量身打造的长刀竟生生舞几分气势,来回纵横,收放自如,竟是把他出征前所教刀法都练熟了。

    功底扎实,虎虎生风。

    中年男子又惊又喜,忍不住赞道:“徵儿天赋比之诩儿还要更胜几分!”

    小少年非但不恼,反喜悦笑:“那好极!将来弟弟从武,我从文好了。”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兄弟同心,何愁天下不平,何愁魏朝不兴?

    男童勒马收刀,眉飞色舞:“我将来要给爹爹和大兄当大将军!!”

    “好,大将军!”

    父子三人扬眉畅笑,你来我往武动中庭,长廊下,一老妇和美妇相携,含笑看着庭下的满头热汗的父子三人。

    正一家和乐,忽又有一声叫好在宫门响起,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一身青甲同样魁梧骁健的将军装束中年男子,浓眉大眼,声音爽朗,正击掌赞笑。

    这人正是赵氏西州家主,新帝族兄,齐州起义并肩作战至今,不是同胞更胜同胞的族兄弟,关系比旁的人亲厚不止半分,便是皇太子兄弟也称其一声叔叔。

    皇帝见他畅快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元泰来了?”

    欢笑融融,赵元泰接过长刀,笑道:“且让叔叔给咱们大将军比划几下如何?”

    他摸摸男童脑门,毫不吝啬,当下就演了一套看家刀法。

    皇帝敲了敲小儿子,笑骂:“便宜你了,你可要看仔细了。”

    男童目不转睛,不服气:“我看一次就会了!”

    “是吗?哈哈哈哈哈……”

    ……

    两个男人浑厚笑声犹在耳边,然变化来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近卫甲胄染血,狂奔而入扑跪在地,“陛下,陛下伤重……驾崩了!”

    嚎啕大哭,快乐和美顷刻间粉身碎骨!!

    那个昔日称之为叔父,极疼爱兄弟二人的膘健男子登上高台,高居在本应是他皇父传给他兄长的宝座之上。

    并且迎娶了他的母后柴皇后。

    年老的妇人抹干净老泪,将年幼的兄弟都拢进怀中:“别怕,你们还有祖母!”

    揽着他们的枯瘦手背,一道道深得似刻骨的皱纹。

    年仅十二岁的兄长紧紧握住他的手:“莫慌,你还小,有哥哥在。”

    哥哥会保护你!

    他竭尽了所能,用单薄的脊梁为幼弟撑起一片天,白玉般的手变得伤痕累累,掌心尽是厚厚的枪茧。

    去世的时候,他才十九岁!

    ……

    黑色的膘马,蹚过滂沱的雨水,马蹄溅飞黄浊的泥泞,带伤的近卫悲鸣着,带来了皇太子所谓的战死噩耗!

    箭矢嗡鸣,漫天箭雨兜头激射而下。

    护卫首领奋身一扑,箭矢贯穿心脏,他睁大眼睛,guntang的鲜血溅在赵徵刚刚接到手里的铜牌上。

    兄长遗物,铜牌一片赤色的红。

    泪珠大颗大颗滚下。

    ……

    昏暗的烛光,窄小的床榻上,赵徵大汗淋漓浑身战栗,他牙关“咯咯”作响。

    纪棠被惊醒了,“喂,喂!”

    她马上发现了上面动静,赵徵牙关紧咬整个人绷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铺盖湿透老旧窄小的竹床被压得吱呀乱响,她赶紧拍他的脸:“喂赵徵,快醒醒!”

    她连续喊了十几声,终于喊醒了他。

    “啊啊啊啊啊!!!”

    他一撑坐起,嘶声厉喊:“我要杀了你!!!”

    浑身战栗,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仿要噬人一般,疯狂恨意几要透体而出。

    对焦片刻,赵徵才自噩梦醒过来,他粗喘着,脱力栽倒侧靠在陈旧的墙壁上。

    秋夜风冷,自简陋房门的罅隙中灌了进来,灯火噗噗闪烁,坐了许久,赵徵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纪棠这才小心翼翼问了句:“你,还好吗?”

    他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这个黑兮兮的陌生少年身上。

    赵徵刚醒,狭长眼眸泛着红,彻骨恨意和戾气尤未收敛,他没说话,纪棠也不知说什么,干巴巴问了句,她跳了起来:“我去找老大夫。”

    把铺盖一卷,推开木门赶紧去找老大夫了。

    很快院里响起老大夫骂骂咧咧的声音,赵徵慢慢扫一眼屋内,这是一个陌生的茅草房,烛光昏暗,病榻竹床,窄小的室内空荡荡家具全无,枕畔堆着十几个大小药瓶。

    他认得,这是纪棠在黑衣人身上搜出来并背了一路的。

    很快房门一开,进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大夫,他扫了一眼大敞的门外,窄小的农家院落,放置药匾的晾晒架子堆在院子一角,院墙外就是黑黢黢的山麓。

    老大夫检查过后,十分惊讶,这人居然熬过来了?

    熬了差不多两天两夜,还真熬过来了!

    吃惊过后,他给赵徵换了药,又吩咐纪棠去收了衣裳回来给他换上。

    “仔细将养的,不受凉,伤口不恶化,应能痊愈。”

    老大夫收拾药箱,对精赤上身的赵徵说道。

    这少年这身伤这气度还有难以遮掩的沉沉懑戾,坐卧身姿还有行过伍的痕迹,明显是个不简单且危险的人物,但老大夫这把年纪也不怎么怕了,起身出去前,他道:“有这么个兄弟,也是你运气。”

    为了避免麻烦,纪棠自称兄弟两个,故老大夫有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