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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霆对厉长风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坏,虽然他自己成长过程十分波折,但看到这样一帆风顺的人,并不会嫉恨,反而会很好脾气,就像一位耐心的长者:“为什么?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厉长风用力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没有为什么……姓林的教不出好演员!”

    顾霆想了想:“教演员不是林老师的本职工作,他主要负责运营公司。”

    厉长风被他一噎,看他的眼神更加不耐:“我跟你们同舟的人谈不来,既然你会演戏,那就请吧!”

    顾霆只觉好笑,上妆前悄悄对林惊昙道:“他恐怕认定我是被白骨精迷惑了,不识好人心,喊都喊不醒。”

    林老师微笑:“很好,保持这个状态,你一定能演好昏君。”

    顾霆耳朵一红,调戏林老师再次以被反调戏而告终。

    顾霆通读了《争王》中吴王夫差的所有戏份,选定了他差点杀死西施的一幕。吴王疑心眼前的美人是敌国间谍,但因微妙情愫而留下了她的性命,两人之间的关系自此开始走向相爱相杀。

    最终结局很是壮烈,夫差在为西施所建的越人楼中请西施饮酒,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同死?一面是范蠡的泛舟湖上之约,一面是吴王三分真情七分假意,西施本不该犹豫,但她还是犹豫了,因为她想起了吴王昔日的一念之仁,如今吴地江山遍狼烟,她于心有愧,饮酒以应。

    然而那并不是毒酒,吴王再次放过了西施,大笑着独自在楼中自焚,神态骄狂桀骜,仔细分辨,才能听出声嘶力竭中的末路疯癫:“就让千古后人认定寡人不过是个昏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此时西施还想冲入楼中,被范蠡所阻,多年相处,西施明白夫差的抱负,也明白他此举是宁可后世将吴国之亡的原因当作昏君好色,也不愿承认吴国是气数将尽,自先王起便埋下了隐患,纵数万男儿带吴钩,也是无用。

    这是夫差对西施的仁慈,他饶了她一命;同时却也是吴王对间谍的报复,他害她背上了祸国的罪名,至此,这出千古绮谈才缓缓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以为顾霆会选最后这场爆发力极强的戏,毕竟如果不靠情节本身的激烈矛盾,他一个新人演员,很难和应启明抗衡。

    顾霆对此却想得很开:“我本来就不是冲着他的角色去的,为什么要以他的标准要求自己?”

    趁顾霆去上妆,厉长风走到程鸣身边,抱臂冷嘲:“他是不是选了最后自焚的戏?你打赌输了,500拿来!”

    程鸣推了推眼镜,很是慈祥地眯眯笑:“长风啊——这次是你输了,该你给我500。”

    厉长风惊愕:“不可能!林惊昙带的人都跟他一样,好高骛远、华而不实,满脑子歪门邪道不走正路,他怎么可能不选这场!”

    程鸣还没来得及解释,厉长风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台本:“难道他傻到去选跟西施谈恋爱的戏?那就真是脑子灌水了……也不可能选和勾践的对手戏啊,应启明明摆着不会配合他。”

    林惊昙就坐在不远处,端着温文笑意看向这边,程鸣却是老脸一红,险些没被这反骨仔气死:“你小点儿声!看看!人家选的是这场,眼光准着呢!”

    厉长风眼角一抽,用力阖上台本,重重哼了一声,将眼一闭,既不看程鸣伸过来的手,也不看顾霆,仿佛当作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程鸣只能尴尬地对着林惊昙赔笑,林惊昙倒是很大度:“没事,我理解,艺术家脾气,都这样。”

    饰演西施的女演员也以为自己是要搭最后一场,还提前酝酿了一番情绪,免得等会儿哭不出来,没想到顾霆竟然选了对她非常友好的一场,基本上只要装无辜就行,当即对顾霆好感大增。

    镜头开始运转,顾霆缓缓睁开眼,他已经上了妆,一身黑衣,头戴玄冠,阶下跪着绝世的美人,站着一位忠诚的老臣,老臣怒陈谏言,要求当庭诛杀此女,吴王眼中流露出一抹冷诮,像是看透了西施的不自量力,也像是在警示越权的臣子。

    他的视线扫过西施低垂的皎洁脖颈,一步步走下丹陛,清脆的鞋履声响在耳边,西施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只觉如芒在背——

    那是猛兽噬人的眼神!

    “西施”谨记剧本,恰如其分地抖了一抖,但不完全是做戏,她惊悸地喘了口气,切实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力!

    “吴王”面露微笑,眼珠一转不转,映在镜头中,成为极奇异的景象,第一眼看去是深情,第二眼细看,却只能看到一片冷漠的深空。

    顾霆天生就懂得如何在镜头前诠释角色,他的笑英俊而怪异,像是动物在模仿人类,又故意露出漏洞,让人看穿他是穿着人皮的狼——看穿又如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程鸣整个人凑在屏幕前,差点把现场导演挤得无处容身:“这小子很有想法啊!”

    “吴王”审视了许久,才收回放在西施身上的目光,语调不仅不吓人,反而十分柔和,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戏谑,就像狮子猎到了可口的羊,在下肚之前,总要玩弄一番:“怪不得……怪不得越国人认定你能接近寡人,你值得他们如此自信。”

    西施惊悸,但不失冷静:“大王此言谬矣。”

    “哦?”夫差耐心地半蹲下身,手指抚摸着她的鬓发,指骨逐渐搭在她脖颈上,迫她向下低头,只一用力,便能彻底折断颈骨,“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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