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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像只有一秒钟,林痕认输了,第无数次输给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紧紧地攥住了那只手,放弃所有尊严地攥住了这棵追逐了三年的救命稻草,换回了一个可以留下的身份——床伴。 在遇见贺景之前,林痕的生活过于简单平凡,像一块只有黑白色的画布,枯燥又干瘪。 他知道怎么赚钱替老妈分担压力,他更能吃苦,生活教会他一分辛劳一分收获的道理,所以遇见贺景后,他坚信只要他足够爱足够付出,就一定会打动喜欢的人。 八岁那年,老爸留下一屁股债和小情人跑了,老妈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倔强又坚强地用单薄的身体挡住了所有嘲笑和危险,把林痕带大。 林痕的性格像老妈,认定一件事就去努力,努力得不到就拼命努力,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但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怕也不能怕,想得到最好的,就要付出比所有人多—— 少年人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一身叛逆的反骨,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撞南墙。 可惜有个道理,林痕头破血流却依旧一无所有时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和努力没关系。 …… 第5章 林痕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几乎是一分钟内睡着了。 昼夜颠倒,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被电话铃声叫醒。 贺景暴躁地收紧手臂,起床气大的吓人,嗓音低哑地喊:“谁他妈打电话?” 林痕剩下的那点儿睡意全被他吼跑了,赶紧摸到贺景的手机按了接听。 “喂?”话一出口林痕就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惊着了。 不久前的画面和声音在脑内自动播放,马赛克汹涌地呼啸而过……林痕城墙似的脸皮也有点受不住。 对面也注意到这声音不是自家少爷,顿了顿,才问:“……林先生?” 林痕听出是管家老周的声音,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老周能从贺景那么多床伴里飞快地认出自己。 “啊,”他有点尴尬地扫了眼皱着眉窝在枕头里的贺景,轻手轻脚地下床,脚刚踩到地上腰间盘就劈了个叉,疼的他差点跪下去,嘶溜了好几下才秉着气走到外面,艰难地开口:“贺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我等会儿告诉他。” 老周听出是林痕,一秒都没犹豫,放心地和他交代:“老爷让少爷今天晚上回家一趟,有一个老友想托少爷画幅画,需要少爷亲自沟通,麻烦林先生转达。” “不麻烦不麻烦,”林痕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按照以往的经验,通宵后贺景会睡很长时间,半路被喊醒的话起床气足够他摔一个屋子,拦都拦不住,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嘴:“他爹——咳,贺总那边着急吗?最晚几点呀?” 老周想了会儿,说:“最晚八点出发。” “哎,我知道了,”八点,肯定醒了,林痕放心了,“您放心吧。” 老周道谢。 挂了电话林痕蹑手蹑脚地回去了,坐在床边揉着腰翻自己手机。 怕有声音吵到贺景,他很有自觉的睡觉之前静音了,几条未接来电安安静静地躺在屏幕上,他自动跳过发小的俩未接,目光落在“美丽的林月秋女士”上。 五个未接,一条微信。 【美丽的林月秋女士:林小痕!天黑之前不到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林痕一抖,咽了咽口水,掰着手指头算,扒皮拆骨加上抽筋能抵消他的罪孽吗…… 不对,现在几点了? 林痕又点开手机,三点半。 北方一月底五点钟天就黑了。 他赶紧跳下床,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天微微擦黑,现在往回赶应该还来得及。 林痕站在床边看着贺景,睡着了的人恬静美好,眉眼舒展得像浅眠的天使…… 然而不高兴的天使是会吃人的。 贺景对床伴有两点很重要的要求——睡觉的时候不能被打扰,睡醒的时候身边的人不能走。 记得有次他因为老妈生病,贺景还在睡他就走了。 贺景睡醒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连着一个多月没搭理他,最后还是他去贺景家门口蹲了俩礼拜,终于蹲到人,捧着从花店买的一捧玫瑰花冲过去,一张笨嘴当着一群富二代的面儿背了二十多分钟网上抄的情话,到最后脸都快烧着了,才在一片哄笑声里取得原谅。 而那捧亲手包装、花了他两天工资的花,甚至没到过贺景的手,就被他的狐朋狗友拿走扔垃圾桶了。 这次还是因为老妈,他不得不提前走,林痕乐观地想,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贺景对他的感情多多少少提高点儿了吧,不能再闹那么大了。 给贺景留了张纸条,把管家的话和自己不得不走的理由写上后,林痕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穿衣服离开。 淑泉山府选地颇为讲究,闹中取静,在京云市市中心圈了一大块地,硬是在繁华商圈造了一个僻静的世外桃源。 林痕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光感受“大”了。 贺少爷没睡醒,没有他的命令司机不会送林痕,他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跑到八百里开外的公交站,跑了快一个小时。 冷风长时间灌着喉咙,站定后林痕喘得整个胸口都是麻的,火辣辣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