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佬的小娘子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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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云每次听蓝璎说这事都是苦笑不得,她道:“大壮说你什么了?” 蓝璎听纤云这么一问,再次恼怒起来,板着脸道:“李大壮他居然讽刺我,嘲笑我是不会下崽的母猪!” “啊”纤云顿时惊出声来,满脸诧异:“大壮,他怎么、怎么可能说这话呢!这孩子,瞎混!莫非……莫非他昨晚吃酒了?” 蓝璎委屈道:“他才没有吃醉酒呢,他清醒得很,说完话就跑了,可恶至极。” 纤云一时猜不明白这小两口到底出了什么事,按说大壮还在守着和郑芫的约定,蓝璎不满十七,他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既知“实情”,为何还要同蓝璎说这样伤人的话来呢? 纤云见蓝璎仍是一副怒容,便道:“璎儿啊,你别气恼,我这就去猪rou铺找大壮,问问他到底咋回事。若真是他不对,姑姑替你狠狠打骂他一顿,好不好?” 蓝璎见纤云要去找李大壮,连忙拉住她,说实话,她虽然生着李大壮的气,可也不想让此事闹得满城皆知。须知纤云一张利嘴,出了门,便把不住,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到时候,不光李聿恂颜面丢尽,便是她蓝璎,也休想在梅城县好好做人了。 其实纤云也不是真要去找李聿恂,就这事而言,她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可蓝璎找到她,她作为姑姑,不管又不行。 等蓝璎气消了些,纤云才慢悠悠给她泡上一杯热茶,又端来昨儿新买的糕点,好歹劝着蓝璎吃了两口芝麻糕。 蓝璎喝了茶吃了糕点,才羞羞涩涩地将真正的来意说出来。 她坐在纤云身边,软声道:“姑姑,你说我该咋办么?我这心里干着急,可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 纤云抚了抚自个儿的额头,似笑非笑问道:“璎儿,姑姑问你啊,就是你跟大壮,那个……你俩……那个,那啥了吗?” 蓝璎被问的一头雾水,愣道:“啥?” 纤云脱口而出道:“咳,就是你们俩个到底同房了没有!” 她这一声嗓门极大,蓝璎听得心跟着一颤。 “自然”,蓝璎羞涩之极,声音极小,像蚊蝇一般。 纤云惊道:“啥时候就……同房了?” 蓝璎见纤云嗓音仍然这么大,忙道:“姑姑小点声,璎儿听得见。” 纤云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不是,那个,就是你俩啥时候同房的?我怎不知!” 蓝璎听这话有些奇怪,又更加害羞,她道:“自然是新婚之夜,此乃世间常情,姑姑为何说不知?” 这下轮到纤云一头雾水,她清清楚楚记得李大壮跟她说过的话,那时新婚燕尔,他还同蓝璎分床而睡,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说李大壮这混小子一直就没拿岳母的话当回事,合计就是表面做做样子,骗她和郑芫两个老太婆不成? 纤云也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别的事情说不懂也就罢,可她久处风月,男女之间的事,她就没有弄不通的。 纤云想了想,忽然让蓝璎站起来,自己围着她转了一圈,将蓝璎像个宝贝儿一般,上上下下,细细地瞧了一遍。 与去年那个刚及笄的小丫头相比,这一年蓝璎委实变化不少。 小脸蛋儿长开了些,眼眸愈加有神,容貌亦更加美得惊人;身材长高不少,体型也圆润了些,不像去年瘦的跟竹竿似的。 蓝璎的乌发盘成简单的髻,发髻上插着步摇,粗粗看上去确是一名妙龄妇人不错,可纤云仔细一瞧,见蓝璎身段未开,仍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蕊,这一瞧,她便心中大明。 纤云拉着蓝璎重新坐下,饮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开口。 “璎儿,大壮那小子做惯了粗活,下手也没个轻重,不是个会疼人的汉子。你告诉姑姑,新婚洞房时,他可曾弄疼你了?弄伤你了?” 蓝璎眸中含笑,面色如桃李,轻声道:“姑姑错怪大壮了,他待我极为温柔,几乎不曾弄疼我,更别说弄伤了。” 纤云立即笑出声,拍了拍大腿,说道:“哈哈哈,那是姑姑我想错了,是我想错了。” 蓝璎面色羞怯,说道:“姑姑就别说这些了,你快告诉璎儿,我该如何是好?” 纤云笑道:“你呀啥也别想,缘分未到,想了也是白想。” 蓝璎有些失望,撇了撇嘴,不做声。 纤云道:“哎呀,我的傻璎儿啊,姑姑我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回家把自个儿养好,等你身子长好,该来的自然回来。” 话音刚落地,院外响起重重的三声叩门声。 纤云大声嚷道:“谁呀!敲这么大声,当姑奶奶聋了呀!” 院外响起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嗓音,回道:“云,是我,快开门。” 第五十八章 来客 男子的声音传来, 纤云身子登时一颤,面露惊诧。 她忽然推着蓝璎往后院走,边走边道:“哎呀, 家里来客了,你先走,回头姑姑得空就去你家找你。” 蓝璎一直被纤云推着走到后门,尚来不及多问一句,就被纤云“砰”的一声给关在门外。 马车停在巷口, 蓝璎绕了好大一截路才走出去, 见到王良,她道:“王二哥, 方才去纤云姑姑家里的人,你可看到了?” 王良道:“是有个男的, 穿一身黑色锦袍,头上戴一顶毛毡帽, 还带了个随从, 不过没注意看是啥模样。” 蓝璎想了想, 也没再说什么。 纤云姑姑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 还是不多过问的好。 夜里,蓝璎同李聿恂提起这事, 李聿恂居然并不怎么在意。 他只道:“表姑的事随她自己。” 往后几次,蓝璎去纤云家里,或纤云来家看望蓝璎,两人都没再提及那天敲门的男子。纤云是个嘴快, 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 可关于这事她却只字不提。蓝璎也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为人知的私事, 因此纤云不提,她也不多问。 *** 时光悠忽,春去秋来。 建昌二十九年的中秋夜,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 这次团圆夜,蓝璎特意携夫婿李聿恂回蓝家大宅与父母团聚。也不知是为何事,在这次难得的中秋家宴上,蓝溥却有些神情低落,整个晚上眉头紧蹙,就连阖家赏月时,他也不怎么言语,情绪焦灼,似乎心中压着十分不快的事。 蓝溥性子沉默,不是喜形于色之人。 在蓝璎两世的记忆中,她甚少看到爹爹为着什么事难受不安过。不论何时何地,他几乎永远都是那种绷着脸,严肃到不苟言笑的样子。 前世,即便是在蓝璎离开梅城县赴熙州府复选的那一日,蓝溥明明心知自己的独女会入选宫中,可他仍然沉默肃然,不曾露出任何一丝伤心难过的情绪。 今晚看到爹爹如此神情,蓝璎隐隐有些不安。 她问阿娘郑芫,可郑芫也是一无所知,还说蓝溥本就这个性子,乃是书读多了,犯傻而已,大可不必去睬他。 若是在前世,听了郑芫这话,蓝璎估计也就懒得去多想了。 可今时又如何能一样呢,重生以来,事事关己,她不能不多留点心。 赏完月之后,蓝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任何人都没留下,便是他最信任的蓝衍,也被挡在门外。 蓝璎端了一碗银耳粥,朝爹爹的书房走去,谁想才刚一进院子就被蓝衍拦住了。 蓝衍道:“小姐,老先生有事,说了不让打扰。” 蓝璎也没坚持,将银耳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她道:“爹爹既用不着,就请衍叔吃了吧。幸而还是热的,再多放一会儿就该凉了。” 蓝衍还是第一次在大小姐蓝璎这里受到这种待遇,他不敢推辞,坐下来将那碗银耳粥慢慢吃完。 等他吃完,蓝璎开口道:“衍叔,爹爹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瞧他今晚心情很是不好,心里着实担心得紧。” 蓝衍本不愿说,可看到蓝璎一副关心切切的神情,被她孝心所动,便含糊解释了一句。 “哎,老先生是为朝政所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日子事情过去了,自然就好。小姐莫要担心,天凉了,寒气重,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 蓝璎心中一凛,随口道:“朝政?什么朝政?” 蓝璎的声音有些大,蓝衍忽然吓了一跳,连忙望向书房,见里面没什么特别动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将蓝璎请到院外,对她道:“小姐啊,朝政的事您就不要问了。总之老先生这边有我守着,您尽管放心便是。” 蓝衍也是个话不多的,性子沉稳,蓝璎本也没打算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因此也就作罢。回到自己的小院,蓝璎发现李聿恂正在院外池边等着她。 李聿恂远远看见蓝璎便急忙朝她走过去,顺势牵起她的手。 “如何?岳父大人还好么?” 蓝璎道:“无事,爹爹就在书房看书呢,衍叔在旁边伺候着。” 李聿恂点了点头,一路牵着蓝璎的手,同她一道回到卧房。这便是蓝璎未出阁时住的小院,自她出嫁后,这院子仍保持着原先的样貌,偶尔蓝璎回娘家,也依然住在此处。 进了卧房,蓝璎问道:“夫君可知最近朝廷出何事了吗?” 李聿恂坐在圆桌边,一边给蓝璎倒茶,一边道:“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我也是听大哥他们说的。” 蓝璎听到这话,立即坐了下来。 “何事?”她道。 李聿恂道:“这事既是朝廷的事也是宫里的事,听说是皇长子犯了错,被当今圣上下旨革爵圈禁了。” 蓝璎听了这话一时怔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皇长子燕榄因为其母僖嫔谋害皇嗣一案而受到牵连,被建昌帝一怒之下下旨革爵圈禁了。 蓝璎记起来,前世僖嫔谋害的便是德妃蒋晚凝腹中之子,只不知这一世,失去腹中龙胎的还是不是唐国公蒋泰送进宫去的那个女儿。 李聿恂见蓝璎呆呆发愣,眸光清寒,便道:“娘子在想什么?” 蓝璎醒过神来,笑了笑道:“我在想皇长子到底犯下何种过错,作为父亲的皇上竟会如此狠心,下旨圈禁自己亲生的儿子。” 李聿恂道:“朝中的事就如同一滩浑水,便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也不能看得清清楚楚。” 蓝璎倒没想到李聿恂居然有此见解,愈加觉得自己的夫君是个通透之人,越是看他,越是欢喜。 李聿恂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娘子看我作甚?” 蓝璎笑道:“我在看夫君到底读过多少书,往后还会说出怎样的高见来啊!” 李聿恂道:“娘子何苦寻我的乐子,快些睡罢。” 蓝璎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爹爹为何会为了皇长子燕榄被圈禁之事而忧愁,这事同他有何关系? 况且爹爹弃仕从文多年,早不关心朝政之事,这次又是为何? 虽带着前世缥缈的记忆,这一世重生的蓝璎却仍然觉得自己有许多事弄不清楚,就比如她的爹爹蓝溥,她对他仍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