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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第64节

    有人想走,有人想留。下一个“鸟笼”充满诱惑,但如果它比普拉色大陆更加凶险呢?在自己的小小营地里营造王国的感觉并不赖,如果自己的小王国能扩大成整个普拉色大陆,留在这里岂不更好?

    小十饶有兴味地观察十八个首领的表情。

    方才大声询问的中年人抬步站起。他直视小十:“我放弃成为笼主,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鸟笼’,我要回家!”他深吸一口气,指向谢白,“我推举谢白老师,请让他担任笼主。”

    小十:“为什么?”

    中年人:“谢白老师在普拉色大陆上游历过,他熟悉这片大陆的构造。我们都知道,所谓营地的人民推选首领完全是一个骗局,真正的首领之所以能组织大家与收割者战斗,因为我们是你的人。我们知道收割者什么时候会出现,也知道他们的数量。但谢白不一样。傲慢原营地是所有新生者、历险者抵达‘鸟笼’的必经之地。他不仅是你的人,也是傲慢原营地所有人尊重的老师。他担任笼主,我心服口服。而且我相信,他会让想离开的人,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在他之后,又有两个人走出来。三人的想法一模一样:在未知的新“鸟笼”、归家的可能性与成为笼主之间,他们坚定地选择了前者。

    同样的,三个人都推选谢白。

    余下的笼主目光闪烁,各自盘算。

    小十等待着他们的答案。鱼干藏在她的头发里,贴着她耳朵低声说:“姜笑说得一点儿没错。”

    小十低笑:“嗯。”

    鱼干嘀咕:“为了新的利益,人的联盟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打破吗?那……”它想到一同历险的小小队伍,有些不安。

    笼主们需要在极短时间做出选择。

    是有可能的“回家”,还是滞留在自己的“鸟笼”里?

    是自己当笼主,还是选择更公正平和的人?

    除了谢白,是否还会有新的候选人?新的候选人能与谢白相比?谢白愿意当笼主吗?

    如果出现新的候选人,是选他还是谢白?

    万一站错队,我没选的那个成了笼主,他会恨我吗?我还能走吗?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纷呈,异常精彩。

    最先站出来的三个人一脸凛然,但掩饰不住尴尬。他们看向谢白,谢白冲他们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点儿为难,又似乎是安慰。他举起了手,对小十说:“多谢三位大哥推举。我愿意成为笼主。”

    他一表态,气氛立刻为之一变。还在犹豫、迟疑的笼主纷纷看他,谢白继续说:“我承诺,我成为笼主之后会第一时间打开门。任何想要离开的人,随时可以离开,不愿意走的,我们就一起留下来,把普拉色大陆建造得更为舒适。”

    他开玩笑似的补充:“当然,收割者是一个都不能留的。”

    “营地呢?十八个营地,你会保留多少个?”有人问。

    “想继续维持营地现状的我不会干涉,如果想和傲慢原的历险者一起组建更大的营地,我也绝无意见。”谢白说,“说到底,我对笼主并无兴趣,只是这个‘鸟笼’里确实需要一个维护秩序的人。厚着脸皮说,我确实是所有人里头最熟悉普拉色大陆情况的人。我来为大家当这个管理员吧。”

    胡唯一笑笑:“管理员?”

    谢白:“对,管理员。我们一直都认为,笼主是‘鸟笼’的控制者。但我们在普拉色生活这么久,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在和平的季节里,笼主和收割者不出现的情况下,我们过得很好。我游历大陆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当‘鸟笼’里的人足够多的时候,‘鸟笼’需要的不是强权的控制者,而是一个可有可无、只在必要时刻现身解决问题的管理者。”

    谢白很年轻,但讲话让人感到舒服。

    “留在这里挺好的。”他露出令人信服的微笑,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落地有声,“我还想继续研究‘鸟笼’的事儿。”

    有人举起手:“我推举谢白。”

    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发声:“我也推举谢白。”

    鱼干缠着小十的头发,目瞪口呆。

    它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懂得说人类的各种语言,但它对人的心态难以把握。许青原告诉小十,若是想击破对自己有害的联盟,最佳的办法是让他们从内部分崩离析。

    最先站出来推举谢白的中年人,他说的话是经过小十授意的。小十以放他离开为条件,他毫无犹豫,立刻答应配合小十演戏。

    姜笑从旋律营地打听到的消息是,最开始提出让十八个营地联合起来合剿笼主的人,是胡唯一。

    不管胡唯一等人是否有这个可能,他们集结在一起形成同盟,对笼主本身就是一件不利的事情。小十不认为这些人能伤害自己,姜笑则认为,这是胡唯一试图吞并其他十八个营地的计划。胡唯一喜欢当首领,也享受在“鸟笼”里呼风唤雨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这个计划都可以为姜笑所利用。姜笑告诉小十,她可以让小十看到这个联盟如何分崩离析,过程一定极有趣味,比收割者屠戮历险者好玩得多。

    戏还不到关键部分。

    小十拍拍手,很高兴地:“太好了!你们都推举谢白是吧!”

    最后一个举手赞同的人是胡唯一,全票通过。

    “其实,我也有一个人选。”小十笑道,“他也很不错。”

    首领们一愣,纷纷怒气旁生:“你不是让我们推举吗!”

    “让你们推举,但没说你们推举的一定能当笼主。”小十站起来,高高俯视众人,“我觉得,他也很适合。”

    她指向一言不发的胡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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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历险者:ivy、冷杉、羊玛丽、o的地雷。

    谢谢历险者:无衍、蓝桥春雪。、椹旧的营养液。

    今天鱼干带着骷髅,请骷髅去看那只嘲讽过它的靓蟹。

    骷髅远远一看,大惊:漂亮!

    靓蟹冲它挥手,骷髅飞吻。

    鱼干:……我带你来,是让你骂一骂。

    骷髅:哦,好。——你这个丑东西!

    鱼干:……你看我干啥?骂它!不是骂我!

    第59章 收割者(27)

    海中的小岛屿和陆地之间原本是海水,渐渐有石块浮上水面,搭了一条路。

    姜笑要走上去,许青原拉住她。“你跟小十说了什么?”他问,“你还是不能放过胡唯一。”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姜笑说,“之前是因为,营救余洲是最重要的。现在余洲平安无事,我当然要继续做我的事情。”

    许青原在姜笑身上看到了她疯狂的决心,如狂涌的海水不可阻拦。姜笑又说:“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在‘鸟笼’里杀过人。”

    “杀原住民和杀真正的历险者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姜笑很平静,“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你放心。我要活着,要看胡唯一受永远不能解脱的折磨。”

    她穿过小路走上陆地,和小十呆在一起。

    文锋季春月已经见识过樊醒的模样,有些事情不可能完全隐瞒。樊醒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夫妻俩听,单就这些事实已经令文锋与季春月震惊。

    季春月看不到鱼干,便拉住余洲的手:“上了那条大鱼的背,就能跟你们一起历险?那不如带上我们俩吧?”

    余洲还没应,樊醒走过来:“对了,你们俩怎么一直能协同历险?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季春月的思路被带跑了:“特殊的事情……?”

    文锋和季春月回忆不起来,樊醒:“我怀疑,你们在第一个‘鸟笼’里曾经遭遇过我的哥哥或者jiejie。他们不是笼主,但可能和你们有过来往。一定有他们帮忙,你们才……”

    余洲听他满口胡诌,但季春月是顾不上再问余洲了。余洲平静下来,既想和季春月、文锋多说话,又怕说多了会泄露身份。文锋对他的态度软和了许多,季春月更是时不时就要牵着他的手,用母亲看孩子的眼神温柔亲近地看他。

    哪怕这种温情源于一个谎言,余洲也咬牙忍疼去享受。

    但樊醒却认为,不必要。

    他总要插在余洲和父母之间,一同天马行空胡说。季春月夫妇被“缝隙”和“鸟笼”的秘密震惊,对樊醒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得惊诧,还不到怀疑的时候。他拖住文锋和季春月,在背后捏捏余洲手心,示意他离开。

    余洲和许青原、柳英年走上陆地时,十八个首领已经各自分散,三三两两聊天。

    胡唯一和谢白说着话往角落走,没注意余洲。余洲跟上去,猛地听见胡唯一一声低吼:“叛徒!”

    胡唯一揪着谢白衣领,谢白面色平静:“笼主亲自指明让你接任,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小十尚未确定人选,她看戏似的,决定让余下的十六个首领思考后投票,从胡唯一和谢白之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人。

    “这不是她这种生于‘缝隙’、长于‘缝隙’的怪物能想出来的办法。”胡唯一说,“一定有人指点……是不是你?”

    谢白奇道:“怎么会是我?”

    “如果要推举笼主,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推我。”胡唯一咬牙,“是我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是我先提出合盟,一同对付笼主!”

    谢白:“不要血口喷人,我可什么都没做。”他辩白时也是一副冷静模样,胡唯一愈发愤怒,挥拳往谢白脸上砸去。

    “我如果受伤,原本想选你的人还会给你投票吗?”谢白说,“一言不合就诉诸暴力,让人怎么相信你当了笼主,会有商有量?”

    拳头在他鼻尖停下。

    胡唯一忽然笑道:“你还记得我去傲慢原邀请的那位历险者吗?他不是人。”

    谢白:“哦。”

    胡唯一继续道:“他是这个怪物笼主的亲戚。”

    谢白脸上无所谓的神色变了。他还在斟酌试探:“怎么可能?”

    “你可以问问文锋季春月,甚至问问当时和我一起出发的其他人。”胡唯一冷笑,“谢白,无论多少人选你,我都无所谓。我有帮手,你当上笼主又如何?杀了你,我也一样能取而代之。即便你是笼主,你他妈能胜过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怪物?”

    他松开手,谢白趔趄两步。再抬头时胡唯一已经走了,余洲站在不远处,一脸尴尬。

    偷听了两人全程对话的余洲,知道胡唯一只是虚张声势。樊醒绝不是胡唯一的帮手。但这件事,谢白不知道。

    谢白正了正衣襟,恢复以往游刃有余的脸色,走到余洲身边亲昵地揽着他肩膀:“你没事吧?这一路上还平安么?”

    余洲已经不习惯被他揽着,巧妙闪开:“还行,没出什么事。”

    他只说中途被笼主袭击,笼主掳了一些人来这儿。谢白看似听得认真,但余洲很熟悉他的眼神:交往时余洲和他聊自己的烦心事,比如住所,比如久久,比如以后的出路,谢白总是装作认真倾听,但实际上基本没往心里去。他或许也不是做戏,而是一种过度温柔的连带表现:余洲身上发生的事情,和谢白当时以及此刻要处理的事情相比,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谢白果然问起樊醒。

    余洲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也没必要瞒:“对,他是笼主的弟弟。”

    谢白:“可他是人。”

    余洲:“他能变形。”

    谢白深深看着余洲眼睛。余洲迎接他审度眼神,因自己没有说谎,十分坦然。谢白揉揉他头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朋友,在‘鸟笼’里一定没有问题。”

    余洲心中难免有些感动:“谢谢你。”

    谢白顿了顿:“……余洲,我会当上笼主的,哪怕为了你。”

    余洲一愣:“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