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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危作恍然大悟状。 江央公主说出的话,其实与扶婉公主的意思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一个委婉的表述。 舞是旧情,脸是故容,至于为何还要专门打造一支簪子。 那是江央公主表明自己举荐乔美人,向她的父皇的传递,示弱之意的信物,表示自己不会为了旧事违逆父皇。 皇帝一直都在为此烦忧,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 “母妃,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扶婉公主坐在瑜妃的身边。 她正满心奇怪,不过是很简单的舞,父皇不知怎地,也就重新注意到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乔美人。 瑜妃还是摇头:“你不知道。” “母妃,您倒是说啊。”扶婉公主焦急的催促道,她实在是对母妃的多愁善感搞不清楚,这都什么时候了。 “若是江央公主所为……”瑜妃娘娘失神地说。 扶婉公主听出来了,当即道:“母妃您真是,哪有若是,必然是她了。” 瑜妃微笑道:“那就实在是很高明了。” 扶婉公主不屑一顾地咕哝道:“这算什么高明。” 瑜妃听见女儿的嘀咕,转过头来,第一次对她说这些:“人不知鬼不觉,就有了她想要的结果,这就是高明,扶婉。” 胆敢往江央公主的宫里安插眼线的,大多没什么好结果。 “这支绿腰舞,是皇后才会跳的。” 其实父皇就是很虚伪的,扶婉公主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个想法被她察觉的第一瞬间,就是使劲压下去。 但是,这念头仿佛在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无论她怎么想尽办法的按住,怎么也无法无视掉。 她只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对,父皇只是忘不掉发妻罢了。 她远远地看着,江央公主怡然不变的神情,依旧是不言不语,疏淡清冷的目光。 这个本该最为此而怨怒的人,端坐在殿上,乔美人能够得宠,绝对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她呢,居然半点不哀不怒,扶婉公主荒唐地愤懑起来了。 直到硬生生将父皇虚伪的想法,扭转成了变成了江央公主虚伪凉薄,扶婉公主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要去问问她,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说完,扶婉公主就起身去找江央了。 “扶婉,回来!”瑜妃没有叫住扶婉公主,她又闭上眼,无奈地说:“我儿,你还不明白吗,” 总之,皇帝想要好的人,就不会有任何不好。 她们不也正是依仗这一点,才有的今日吗。 扶婉终究还是小孩子,以为有了一就不能有二,她几乎不敢想象,若是陛下知道,该怎么看待扶婉这个女儿的。 觉得她天真幼稚,还是愚蠢无比呢。 “报,大捷,南地骠骑将军上奏大捷!”宫人一路高声进来,伶人们直接让了路。 那宫人满目喜色,直接跪在了殿中的镜砖上,双手伸过头顶向皇帝承上捷报。 皇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朗声道:“呈上来。” 宫人接过来递给了亟不可待的皇帝,并且说:“谢大将军频频获胜,乃是有名的常胜将军。” 阖宫之中,俱是喜色蔓延,皇帝大喜过望,大声道:“好,好啊,来人,去蕴章殿。” 赫枢龙行虎步地离开了琉璃泉殿。 “这真是个好消息。”江央公主看着父皇的背影。 一重重的贺喜声过去后,皇帝当即召臣子入宫前往蕴章殿,而他们这边自然也就清净下来,仍然有伶人继续歌舞升平, 但皇帝不在这里,众人也就没那么专注了,而是就方才的捷报消息,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就在他走后,诸多妃嫔如同翩翩而飞的蝴蝶,将乔婕妤簇拥了起来。 连声“jiejiemeimei”的道喜,而乔婕妤也适应良好,八面玲珑地与众人客气转圜了起来。 曾经嘲讽过她的祈才人,则脸色难看的立在原地,看来恩怨还不小呢。 江央公主沉吟不决:“这位南地的谢大将军,可是名为谢淮真的谢将军?” 公主竟然会知晓谢大将军,陆危内心略微讶异了一下。 陆危一面为江央公主解释,一面为她斟了一杯花茶,低声道:“是的,据闻两年前,也是因为这位骁勇善战的谢将军,一举击败了繁国大军。 繁国的国君为平息战火,以两国交好为由,便将皇长子太子隐送来作为质子,现如今这位繁国殿下,正居于毗邻麟趾宫的永宁宫主殿。” 彼时他们的军队,其实也是大为损耗,停战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也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繁国的示弱。 “父皇竟然没有邀这位繁国太子殿下至此?”江央公主温温然地问道。 陆危放下了茶壶,依旧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清楚可见。 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轻声缓语道:“并非不邀,而是除非外臣大宴,这位殿下都不会出来的,素日在永宁宫深居简出。” 江央公主“唔”了一声。 她对宫里朝廷无知的部分,渐渐被陆危以碎片般的对话补充完整。 这的确要感念宜章将他留在身边,即使无法识文断字,也能够了解到很多寻常人不知道的局势。 若是让人听见他们在谈论什么,必定是要遭受皇帝叱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