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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 第31节

    应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抢白,顿时拧起了眉头,推开还在往摄像头前猛凑的魏潇,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这才垂着眼帘问:“怎么还给他红包?”

    阮棠自己都还是孩子,本来是不用给红包的——比如她就从来不给阮棣发红包。但每年,都会给他包一个红包——他是特殊的、唯一的一个。

    阮棠看了他一眼:“他也是弟弟呀。”

    少年耷拉着眉眼,恹恹地了一声。

    阮棠忍不住又笑起来:“你们的红包不一样的。”

    少年眼睛猛的亮了一下。

    阮棠见他又轻而易举地被哄好了,笑笑没再说话。

    应覃却在这时候叫了她一声:“jiejie,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他这几天见到她的时间不多,可他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意识到她的反常。

    阮棠把手机放到窗台上架好,曲起腿抱着膝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她这几天常常发消息给庄芸芸,问得有些隐晦、多数是问她要不要出来逛街或是一起做作业,她没应下,不过阮棠稍微放心了些许,因为她说过年的这几天母亲也放假了、都在家里,暂时似乎是相安无事。

    但也仅仅是在新年期间而已。

    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是有一点事,”阮棠也垂下了眼帘,语气有些低落,“发现……很多时候,原来我也并不能做什么。”

    有一种无形的无力和惶恐,充斥在胸口。

    少年忽然站了起来:“jiejie,你等我一下!”

    阮棠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破天荒地已经先挂断了视频。

    阮棠怔了一会儿,把手机扣到窗台上,抱着膝盖看向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窗外的楼下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jiejie!”少年在楼下打电话,“可以下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终于又到我戏份了!

    第42章

    应覃最近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穿着呢质的大衣站在楼下,身形看起来依然还有些纤瘦,但却格外挺拔。

    他是来过阮家老宅的, 也知道阮棠的房间是哪一间, 在拨通电话的同时仰着头、循着记忆里的方向看来,正和坐在飘窗上往外看的阮棠视线相接。

    阮棠的房间在二楼,距离不是很远,依稀可以看清他的目光。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屋内团圆,只有少年一个人站在楼下——深沉的夜色里, 月光和不远处温黄的路灯光线照出他精致的眉眼,又像是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化作了点点的星芒, 最后……全部倾注到了他看来的那一眼里。

    他手里捏着电话, 仰着脸抬头看来, 目光专注。视线相接的一瞬间,他笑了一下。

    阮棠清晰有诚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序。

    在她的理智似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已经站在了楼下。

    她开了门出去,少年本就好看的眼睛一瞬间亮得惊人,却又在下一刻拧起了眉头, 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阮棠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被一件大衣裹了个正着。

    属于少年的温度和清冽干净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拢住。

    阮棠这才意识到, 屋里开了暖气, 自己从房间里出来, 根本没想起来要穿外套, 只穿了一件居家的薄毛衣,怪不得应覃急得不行。但……

    她看了眼应覃。

    他穿的其实也不多,大衣里也不过是一件毛衣,再里面大约是一件衬衫、从毛衣的领口露出了衬衫衣领, 这会儿脱了外套,在冬夜里就显得更加单薄纤细了。

    阮棠挣扎了一下、想要把外套还给他,却又被少年难得强硬地拢住了衣襟。

    其实也不是完全挣不开——她毕竟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但少年一手捏着外套的衣襟,一边俯身凑了过来,伸手探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根仙女棒。

    阮棠一愣。

    少年又冲她笑了一下。

    然后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来,不太熟练地点燃了一根仙女棒,伸手递了过来。

    阮棠从大衣里伸出一只手,接了过来。

    他收起打火机,又用另一只仙女棒凑过来,试了好几次,才费劲地借着火点燃了自己手里的那一支。

    他们平时都不是太活泼的性格,点了仙女棒也没有挥舞着玩闹,只是拿在手上、很安静地看着它们放出星星点点的焰火。

    仙女棒不长,没多久就一前一后地点完熄灭了。

    阮棠把视线从手里的仙女棒上移开,抬头去看身侧的应覃。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神色间有些无措。

    没过几秒,他就听见女孩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拿过点完的仙女棒,连同她手里的那一支一起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又折了回来,牵住了他的手。

    应覃僵了一下。

    她牵住的,不是像平常一样的手腕,是……他的手。

    他脱了外套、又在外面点了仙女棒,手有些冰凉,但她的手还很温暖,牵住他的时候,甚至像是烫了他一下。

    少年用余光偷偷去看她的神色——不知道是没发现牵的是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关系,总之她脸上神色如常,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来。

    应覃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悄悄地回握住她。

    阮棠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但总之不管是神色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什么来,很快又拉着他进了屋。

    老宅原本是有几个照顾了老爷子多年的保姆,都是南城的本地人,准备完今天的年夜饭后老爷子就让他们都回去过年了、明天起轮班过来;阮诚一家也都已经回了房间。应覃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阮棠牵着他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阮棠把裹着自己的大衣脱了、挂到衣架上,又来摸了摸应覃的手。

    还有点凉,但因为屋里有了暖气,倒没有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那么冰凉了。阮棠又去倒了杯热茶塞进他手里,这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卧室很大,还摆了一张沙发。少年坐在沙发上,捧着热茶小口喝着,神色乖巧。

    “怎么突然过来,”阮棠问他,“和叔叔阿姨说过了吗?”

    “说过了,他们知道的。”少年乖巧点头,“你心情不好,我想陪你。”

    阮棠坐在床沿,手指轻轻地攥了一下床单。

    应覃看了看她,似乎是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会儿,又还是老老实实地坦白道:“我也想……和你一起过年。”

    阮棠身形微顿。

    真要说的话,尽管从小就是邻居,但他们确实,从来没有一起过过年。阮家每年都回老宅,最早也要住个四五天才会回来,那时过年的气氛已经不怎么浓郁了。很小的时候,隐约记得他们可能也一起点过几次仙女棒,但其实对于两个性格都不爱闹腾的小朋友来说,这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阮棠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怎么过来的,司机还在外面等吗?”

    “司机回家过年了,我打车过来的。”应覃答得很老实,“很久才打到车,所以现在才到。”

    除夕夜大家都要团圆,路上几乎打不到车。他又没到年龄考驾照、不能开车,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到车过来。南城城区内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郊区虽然没有禁止,烟花却也已经很难买到了。他过来的路上看到有小朋友在玩仙女棒,又下车问他们买了两支,这才急急忙忙过来。

    其实仙女棒也并没有多么好玩,但……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一起放烟火的情景。

    她能玩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放烟火的时候,她的目光很亮很亮。

    阮棠站了起来,很快又停在他面前。

    少年捧着热水杯,仰着脸看她。

    乖巧又专注。

    阮棠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你,小覃。”

    少年眨了眨眼睛。

    “现在打不到车回去了。”阮棠揉乱了他一头原本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轻声说,“保姆都回家过年了,客房没有收拾。”

    阮家老宅在郊区,环境清幽开阔但却位置偏僻,除夕夜能打到车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要再打车回城内简直是异想天开。老宅内当然也有客房,但很少有客人来住。平时虽然也会打扫,只是床单被褥都没有准备,今晚肯定是没法住了的。

    少年又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然后阮棠在他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视线里,慢吞吞地接了下去:“今晚睡沙发,可以吗?”

    少年愣了一秒,随即猛点脑袋。“要守岁吗?”阮棠又问。

    少年耳根通红,垂着眼帘继续点头。

    阮棠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最后揉了一下他的头顶,又折回身去打开电视。

    应覃脸上热度还没消下去,身侧的位置略微下沉,随即就传来了少女身上浅淡好闻的香气。

    “要看春晚吗?”阮棠问他。

    “都、都可以,”他莫名有些紧张,连说话都有些嗑吧,“你选就好。”

    阮棠了一声。她对春晚没什么兴趣,干脆调到了智能电视的界面,随便选了一部没看过的电影开始播放。

    “我关灯了哦?”阮棠又问。

    少年很轻很轻地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点紧张的轻颤。

    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阮棠选的是部典型的好莱坞商业片,剧情算是中规中矩,但动作戏和特效不错,她也就专心地一路看了下去。

    一直到窗外零星传来几声鞭炮和爆竹的声响,手机也开始接连震动起来,阮棠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零点。郊区还可以燃放烟花爆竹,但因为实在很难买到,还在放鞭炮的人也是极少数;手机陆续传来新年的祝福消息,阮棠挑着回复了几条,又在她和顾衡、陆含雁的三人群里发了个红包,就听见少年在轻声叫她:

    “jiejie新年快乐。”

    他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扰了些什么。

    阮棠抬头看他。

    电影还没有放完,屏幕上传来的光线不算明亮,但还可以看清他的轮廓;看不太仔细所有的神色,却能看到他一双眼睛里映出的光线。

    和很隐约的,自己的身形。

    阮棠站了起来。

    他顺着她的动作仰起头,依然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