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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不晓得我在笑什么,愈加有些惴惴。我挽一挽臂上的真珠臂纱,有以红宝就连赤金环?住,近乎漫不经心道敬重就好,敬畏就不必了你自然懂得分辨这里边的分寸。而且,你这些年对本宫的好处,本宫自然记在心里。 李长脸上几乎要沁出冷汗来了,眼觑这周围无人在意,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奴才有件事qíng要私下禀告,方才邵太医来为皇上请脉,说了好一会子华,连贞一夫人也被请了出来,这是从没有的事,竟像是在密谈些什么。他见我只是抿了嘴听着,不敢停滞,又道奴才不放心皇上,私下里听着,似乎是涉及娘娘与三殿下,邵太医走后,皇上的神气便不太好,只吩咐说从此不用卫太医来诊脉了,只用邵太医瞧,如此喝了药方睡下的。 我嗯一声,似笑非笑着看他道:很好,你很忠心于本宫,只是怎么这会子才来告诉? 李长抬袖擦一擦脸上汗水,急忙道:奴才本来要遣人来报,一是听闻娘娘在德妃娘娘处,不方便回禀,再者估摸着娘娘今日要来,所以一直静候在此。 我淡淡笑道:知道了。你把人都带下去,本宫静静陪着皇上就好。 我想了想,再嘱咐一句:吩咐下去,今日本宫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不许来打扰。 李长躬身答应了,忙打发人下去了。殿中无人,愈发空旷寂寥。我徐步进去,三尺长的芙蓉缎裙裾绚烂盈于寸厚的红绒织金毯上,盈盈地扫过无声。 一颗心更加空落了,几乎要冷到深处去。 自温实初看守惠仪贵妃梓宫,卫临便深得玄凌宠信,一步步当上太医院正,成为太医院之首。卫临医术又高明,向来为皇帝所倚重,且又是我的心腹,皇帝也知道,因此更加信任。现在忽然弃之不用,未必是不信卫临,只怕是对我起了什么疑心了。 语涉三殿下,是关于予涵那孩子的。 我的心一丝一毫冷下去,似乎被千年玄冰紧紧压着。寒冷,透不过气来。 这么些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冰冷无所依靠的感觉。 我缓缓走到玄凌塌前,地下青铜九醨百合大鼎里透出洋洋淡白烟缕,皇帝所用的龙延香珍贵而芬芳。我打开鼎盖,慢慢注入一把龙延香进去,又注了一把,殿中的香气愈浓,透过毛孔几乎能渗进人的骨髓深处,整个人都想懒懒的舒展开来,不愿动弹。 可是此时此刻,我不能放松,不能不动弹,只要一个疏忽,一个差池,我今日的一切,他用xing命保护我换来的一切,都要灰飞烟灭了。不只是我死,多少人又要因为我而死。 不!我不能再冒险!这些年来的辛苦,几番辛苦,我已经撑到了今天,再不能倒下去。 我迅速合上鼎盖,步到窗前。沁凉的风随着错金丩龙雕花长窗的推开涌上我妆点得jīng致的面颊,涌进我被龙延香熏得有些晕眩的头脑。风拂在脸上,亦chuī起我散在髻后的长发,点缀着浅紫新鲜兰花的数尺青丝,飘飘飞举在风中。我忽然觉得恍惚,仿佛自己还年轻,还在甘露寺的那些岁月,青丝常常就是这样散着的,散落如云,无拘无束。 我心口盘思着端贵妃与德妃对我说的玄临病qíng反复的话,卫临的叮嘱也萦萦绕在耳边:这两年宫中新人辈出,皇上留恋不已,又进了好些虎láng之药,这身子早就是掏得差不多了。只是毕竟是九五至尊,自幼的底子在那里,太医院用药又勤,也未必是没得救了。只看娘娘是什么打算? 天色yīnyīn愈沉,似乎是酿着一场极大的雨。膝盖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好像一把小钢刀沙沙地贴着骨头刮过来挂过去,无休无止。 我能有什么打算?又能是什么打算? 我只深垂蜷首,食指上留着寸许来长的莹白指甲,以凤仙花染得通红yù滴,一点一点狠狠抠着那窗棂上那细长雕花的fèng隙,只听咯一身脆响,那水葱似的长指甲生生折断了,自己只浑然不觉。须臾,我冷冷把断了的指甲抛出窗外。 那一年,死在我怀中的那个人。他的血,一口一口呕在我的衣襟上。那么鲜艳的血色,洇在我雪白的襟上,我的心也因着他的血碎成輦粉,漫天漫地的四散开去,再回不成原形。 我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心口,腿上的旧伤疼得更厉害。每到这样的天气,我的腿伤就开始疼痛,似乎是在提醒我,我再也不能作惊鸿舞了。 也好,他死了,我还跳什么惊鸿舞呢,再不用跳了。 我微微冷笑出来,笑意似雪白犀利的电光,慢慢延上眼角。 我缓缓,缓缓地松出一口气。 我安静坐到玄凌榻前,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把孙才人的事说的最好。大鼎shòu口中散出的香料迷蒙的轻烟,殿中光线被重重鲛绡帷幕照得稍稍亮堂些,错金丩龙雕花长窗里漏进的淡薄天光透过明huáng挑雨过天青色云纹的帐幔淡淡落在玄凌睡中的脸上。他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曲折地皱着,两颊深深地陷了进去,蜡huáng蜡huáng地,似gān瘪萎败了的两朵jú花。 我轻而无声的笑了笑,自塌前的屉中取出一把小银剪子慢慢修剪方才折断的指甲,静静等着玄凌醒来。 过了许久,也不知是多久,天色始终是yīn沉沉的。玄凌侧一侧身,醒了过来。他眼睛微眯着,仿佛被qiáng光照耀了双眼,半天才认出是我。 他似乎是在笑,声音也有了些力气,轻轻叫我:皇贵妃。 自我册封皇贵妃以来,他已经很少叫我的名字嬛嬛了,哪怕是私下里唯有两人相对时,玄凌,他亦是叫我皇贵妃。 皇贵妃,这个貌似尊荣天下无匹的称呼。 我只是如常一般,含了柔顺的笑意,上前扶他起来靠在枕上,他点点头,你来了。来了多久? 臣妾来时,皇上刚刚入睡。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咳了两声,又问,燕宜呢、 我替玄凌卷起袖子,亲自服侍他浣了手,又取了绸巾拭gān了,才微笑道:我看贞meimei连日陪伴皇上不免辛苦,臣妾先让她回自己的宫里歇息去了。 他哦了一声道。燕宜回去了也好,朕瞧她背地里伤心,只是不敢再朕面前流眼泪,朕看了也难受,想寻思着要多唤几个人来,迟着她服侍着殷勤,也不大好开口。 我微微一笑,皇上可是记挂几位年轻的meimei了? 他看着我服侍的妥帖看着我道:你是大周的皇贵妃,这些事何必你来做,打发奴才做就成了,。 我笑道:皇上这会子可嫌弃臣妾粗手笨脚服侍不周了么?我盈盈望着他:皇贵妃,位分在高也是服侍皇上的人。臣妾纵然局后宫之首,统领后宫,也是皇上给的尊荣。臣妾所有都是皇上所赐,所以臣妾一刻也不敢忘怀。唯有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才能报的万一。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似想要笑,片刻沉吟道:一刻也不曾忘怀? 我定定看着他沉声恭谨道:是 他歪在枕头上,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浓了。我伸出手,示意我靠近,我心中有些惊讶,然而依旧面不改色微微侧身靠近与他,他的手有些枯槁,身上有浓烈的药气和病人特有的衰败和腐朽的气味,以及隐约的一股脂粉的浓香。 我心底暗暗冷笑出来,虽然连日来都是贞一夫人在旁服侍,然后她素来不用这样浓烈的脂粉,必然是哪个宠妃留下来的。我不动声色,暗暗屏住呼吸,排斥他身上那种让人恶心的气味。 他伸手慢慢附上我的发髻,慢慢一点一点的抚摸着,我心里翻江倒海。只要呕吐出来,我极力忍耐着,他在我耳边说:皇贵妃,你从前从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我偏一偏头,不动神色的远离他的身体。轻笑道:从前,皇上也不会唤臣妾皇贵妃。 他轻轻一笑,明huáng色的龙袍的衣结散在我脸颊上,手势停留在我的发髻上,道:是啊,从前朕从不这样唤你,从前 皇贵妃,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为何得到这样的最贵荣宠,每次听到别人这么唤我,几乎是被利刃凌乱的戳着,终身引以为恨。 皇贵妃,别人眼中的无上荣宠,与我,确实终身的致命大痛。 良久我觉得胸口都要透不过气来了,他才放了手凝视着我说道:本想摸一摸你的发髻,却碰到了一头冰凉华丽的珠翠。 我qiáng忍住凌乱的心跳,似是玩笑。是啊,皇上本想摸一摸臣妾的脸,却摸到了一脸厚厚的脂粉,真是腻味也腻味坏了。 玄凌的目光有些深沉捉摸不定,又有些惘然的飘忽。是啊,你如今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自然要打扮的华丽些才镇得住后宫里的那些人。他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眼底有一抹难言的温柔。朕想起那些年,朕与你在太平行宫消暑,傍晚闲来无事一同纳凉,你头像就像现在这样散着,并无一点珠饰,你这样伏在朕膝上,青丝逶迤如云,当真是极美的。 他这样突兀的提起往事,提起那些时光,语气温柔的像山顶上美丽的一抹朝霞,似乎要溺死人 我一个恍惚。魂魄几乎要dàng出了这个紫奥城,彷佛许多年前甘露寺的钟声悠悠的回dàng在遥远的天际,甘露寺下的浩浩长河中,我和她泛舟湖上,满天星星明亮的如碎倒在湖中,青青水糙摇曳水中,浆停舟止,如泛舟璀璨银河之中,他牢牢执着我的手,我伏在他膝上,因为是带发修行,长长的头发随意撒着,半点装饰也无。他的青衣有柔软的亲切感,他的声音如三月的风铃。他轻轻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我婉转接口: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他轻笑着拢我于他怀中,手指轻轻穿过我如匹的青丝,他怀中永远是这样清洁芬芳的气息,淡淡的杜若香气。 那些日子,才是枯寂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惜那样短暂,我严重酸涩,几乎要泛出泪来,连忙别过头去。我正一正衣裳,对着玄凌。缓缓除下发髻上的装饰。梳理端正的发髻松开的瞬间,青丝如瀑布飞泻,我轻轻问他亦是问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吧。 玄凌的眉眼闪过一瞬间的喜色:皇贵妃,你的容颜和从前没有半分区别。 是么?容颜如旧,那个人早已经看不见了吧。 空自容颜依旧如花,若不是真心待你的那个人看,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寂寞开放寂寞萎谢罢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骤然一紧,温和道:多谢皇上称赞。 这样敷衍过去我想到一件极难开口的事,踌躇道:有件事臣妾十分为难。于贵妃和德妃几番商议不下还请皇上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