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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漆黑一片的穹顶上,居然挂满了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圆瓶! 每一颗瓶子都只有成年虫的拳头大小,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闪烁着各色的光,有的稍亮,有的稍黯。因为那穹顶高且漆黑,而那悬挂着的丝线是纤细且透明的,因而就这么一眼看过去,总是将它们给忽略掉,从而以为这样多的瓶子都是不受任何重力作用而悬浮在头顶上的,一朵朵,一片片,闪闪烁烁,组成了一片璨然星海。 站在他旁边的穆溪也抬眼看过去,不过相比秦斯,他的反应则要平淡得多。 “这是传说中能够收集灵魂的储魂瓶。”他解释道,“每只虫死后的身体都会被粉碎掉,散进宇宙,回归本源,但只要在死后的一刻钟内使用装有特殊介质的这种装置,就在可以亡者的灵魂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前将它收回到储魂瓶里。” “有些虫相信未来总有一天虫们可以凭借高潮的技术随意制造□□,编写基因代码,那么到那种时候这些‘灵魂’便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上。” “……”秦斯:“你呢?你相信这些吗?” “唔……这可难说。”穆溪冲他眨眨眼,道,“毕竟科技的力量是无限的,你如今能站在这里,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已经称得上是‘幻梦成真’了。” 说的倒也是……秦斯心头一动,忽然间对于这种寄托了哀思和期待的小玩意儿有了些兴趣。正常虫的世界,总有些虚幻的温暖在支撑着某些虫负重前行。或许不真实,但也足够美好。 然而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穆溪又开口,刚才那种神秘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种简易的装置质量堪忧,对于特殊电磁波——即灵魂编码的保存程度毕竟还是有限的,撑死也就三两年,而且这样的环境下再强悍的‘灵魂’也都失去活性了,保不保存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是空留个念想罢了……” 他淡淡地扫过那满室的储魂瓶,挑眉轻笑,“哦对了,还能给殡仪馆增添一份收入。这个应该才是最重要的。” 秦斯:“……” 旁边有来探视的虫听到穆溪漫不经心的话,和殡仪馆的服务虫员一起对他的背影怒目而视,秦斯只觉得后背都被他们盯僵了。 他想了想,低头小声问穆溪,“那岂不是真正能做到身体替换与重生技术的……整个帝国只有你一虫?” 穆溪毫不谦虚道,“应该吧。” 他歪了歪头,踮起脚吻了吻雄主的唇,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全是笑意,用同样的音量小声道,“谁叫我爱你呢。” “你死的时候我也想过要不算了,跟你一起死了还能做个伴,但我不甘心呀。你都不记得我,就算到了地下,你也不见得愿意要我。” 缠绵的话语在静寂的空间里格外撩虫。秦斯深呼吸了一下,轻轻扯开穆溪,“别乱动……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我看你刚才说话已经要把工作虫员给气炸了,一会儿还怎么查?” “是哦。”穆溪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眼睛一亮,道,“那就不查啦!” “这种地方不吉利,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叫蒋阳跟段泽他们过来查吧!” “……不、行。”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从他们进门起就一直时不时看他们两眼的大厅负责虫终于按捺不住了,朝他们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你们是来探望故虫还是办理丧葬手续?”留着山羊胡须,穿着一身黑礼服的亚雌腰背挺得板正,站在两虫面前,小眼睛里满是警惕。 “嗯……探望故虫。”秦斯琢磨了一下,如是道。 旁边的穆溪拿眼瞟他,手指缓缓勾上他的,然后捏了捏。 这其中的安抚意味,只有他俩明白。 话说,要是里面的那虫还活着,是无论如何也担当不起“故虫”这一身份的。 翻译出的那份录像,刨去因为画面模糊而无法辨别出的语言和无用的信息外,能得出的涉及“科研所”、“实验体008号”、“穆春来”、“林同”等关键词的信息其实也没有多少,提炼出来不过寥寥几语,但却是秦斯他们调查困境中的一条难得的出路。 因为他们从戴尔的话中得知,五年前那个杀死实习虫并且将他分尸后藏在了实验室里的凶手,很可能已经死了。 “……当初‘棋子’完美地制造了契机,给Qin安插了罪名后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嘴,您还担心什么呢?” “……真相将会永远沉浸再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伴随着死亡……” 秦斯跟穆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排查了整个帝都五年前进行安葬的虫员名单,并削减掉年龄不符的,跟科研所毫无交集的,性别为雄的等等等等,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五名。 而这五只虫中,只有一只曾经在科研所长期工作过,主要负责清扫储物室,是个保洁工虫。翻看他的档案,就会发现他是在案件发生半年前才进入科研所的,并在案发之后迅速辞职,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看来,他应该就是那枚“棋子”,被安插进科研所进行谋杀,栽赃嫁祸的任务完成后又被“清理”掉了。 其实这样明显的疑点,假如当初不是林同审判,而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没有被蒙蔽的审判官,都理应不会忽视。 秦斯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依稀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千夫所指的场面,只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