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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 第152节

    他看着我,俯身而下,亲吻我的嘴唇。

    “别怕……”他低低道。

    那亲吻变得很是温柔,教人沉溺。我一时失了神,正松开手,突然,那钝痛感再度袭来。

    我大叫的声音却被他堵在了嘴唇里。

    死狗!

    ——

    我想,先贤们制定礼法,规定男女要先拜堂成亲当了夫妻,然后才有夫妻之实,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因为不这样,有的人或许会悔婚,而有的人或许会一辈子讨不到新妇。

    事后,我躺在床上想,如果先帝没有去征什么北戎,那我父亲也不会出事,我家就还在,我就还是郑国公府的大娘子,左相的女儿。要是谁敢让我这样的人刀俎鱼rou,我连三年都不会等,马上就可以悔婚让他滚。

    可惜,我现在不是了。并且那死狗还是太上皇。

    我望着纱帐,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只手臂伸过来,那死狗环着我的腰,贴在我的后背上,吻了吻我的耳垂。

    “还没睡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透着一股餍足,“想什么?”

    虽然灯灭了,但我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必是容光焕发精神大好。我从前那只细犬吃饱了rou以后就是如此。

    “没什么。”我无力道,“快睡。”

    他“嗯”一声,仍抱着我,而后,似乎觉得不尽兴,腿也上来了,架在了我的腿上。

    我无语,挣扎了一下。

    可那酸痛又泛起,我停住。

    他倒是仿佛心有灵犀,问道:“还疼?”

    我应一声。

    他的腿放了下来,手臂却没松开。

    “热死了。”我说,“你睡出去些。”

    他又“嗯”一声,将身体挪出去些许。

    但那只手臂还留在我的腰上。

    我翻个白眼。

    “明日你不许再来。”我说。

    “为何?”

    “我怕痛。”我说。

    “可我的宫室在修葺。”他说,“我无处可去。”

    我讶然:“你的宫室为何要修葺?”

    “自是为了大婚。”他说,“上阳宫当初稍稍修整我就住了进去,那修葺之事一拖再拖,如今成婚,自不可再敷衍了事。”

    修葺自是应当,可上阳宫再小也有几百屋舍,他说没地方住就纯属鬼扯。

    我转过头,面对着他。

    虽黑暗不见五指,但我知道,他也看着我。

    “你来也无妨,我兄长那院子还有空房,你住进去。”

    “不去。”

    “为何?”

    “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伯俊。”他说,“若外头的好事之人知道了,说我爱好断袖龙阳,我岂非辩解不清。”

    我:“……”

    滑天下之大稽。他怕人议论他断袖龙阳,却不怕人说他未婚同居,不守教化。

    我不理会他无理取闹,道:“上阳宫多的是宫室,你随便找一间不修葺的住下便是。”

    “我认床,住那些地方睡不着,不如住此处。”

    我觉得我是在市井里跟人讨价还价。

    正要说话,他又开口道:“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

    我狐疑地看他。

    “你真能如此?”

    他理直气壮:“为何不能,我又不是禽兽。”

    我冷笑

    事到如今,他还敢腆着脸说他不是禽兽。

    第一百二十章 宾客(上)

    我转身回去,不想理他。

    可转一半,他又将我抱住。

    “还不困?”他蹭着我的脖颈,问道。

    问这话的意思昭然若揭,我的手在他的手上掐了一下,威胁道:“你敢。”

    他却似乎在笑,未几,松开我。

    听动静,他像是伸了个懒腰。

    “睡吧。”他将薄褥盖在我身上,隔着它,再度用手臂圈着我。

    而后,他安静下来,似乎真的闭上了眼睛。

    我等了一会,黑暗中,除了起伏的呼吸之声,只剩下了那胸膛里的心跳。

    一下一下,并不吵闹,那节律却似能安定人心。

    我闭上眼睛,没多久,睡意涌起。

    ——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子烨已经不见了踪影。

    仆妇进来的时候,告诉我,他上朝去了。

    说话的时候,仆妇们都笑盈盈的,眼里全是暧昧。

    我若无其事,问道:“兄长在家么?”

    “大公子也上朝去了。”一人道,“上皇让大公子跟着他一道去,大公子答应了。”

    “哦?”我有些诧异。昨日,兄长明明对我说,他不打算去。

    思索片刻,我不多言,让她们盛些温水进来。

    而后,我关上门,将寝衣脱下。

    如我所料,身体上,斑斑驳驳,可谓惨烈。

    死狗,那么用力……我心里骂着,耳根却又烧了起来。

    不过话虽如此,他显然还是存了小心的。不知是不是适应了些,那疼痛之感并不如上次严重。

    我有些后悔把那素女三十六式送给了明玉。那里头还写了些门门道道,我嫌字小,轻率地没有看。

    想来,它既是烟花圭臬,那么应当可给我解惑。

    也不知明玉昨晚如何了。

    还有景璘……

    想到景璘,昨夜说的话,又浮起在心头。镜中的人,目光定住,低落下来。

    正当出神,仆妇在外头禀报,说明玉来了。

    我心头一动,忙应下来,麻利地擦了身,穿上衣裳。

    明玉仍坐在宝萱堂的花厅里,气定神闲,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你怎来了?”我见到她,忙问道,“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如何了?”

    “他能如何。”明玉嗑着瓜子,不紧不慢道,“他昨夜饮了酒,想非礼我,被我踢下了床。他气急,说要休我,就跑了。”

    非礼……天底下大概只有明玉会管丈夫向妻子求欢叫非礼。

    我说:“你知道他跑去了何处?”

    “当然知道。”她说,“他找你来了。从前在宫中,他每次与我争执,都会去找你。”

    说罢,她看了看我,颇有些兴趣,道:“听说他回宫的时候,脸色比先前还难看。你不曾好好开解他么?”

    我叹口气,道:“我自是想好好开解他,可他看到了子烨跟我在一起。”

    明玉讶然,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那是怪不得。”她继续嗑着瓜子,道,“于他而言,上皇可比我可恨多了。一晚上连着见两个仇人,他只怕肺也要气炸了。不过我听说他今日一大早,就去跟上皇一道临朝。你说你这发小是不是麻花转世?天生的拧巴。洛阳朝廷的人,个个都是上皇死忠,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偏偏放不下身段,定要去撑这个场面,回头说不定又是一肚子怒气。太后当初只让我来,想必就是心疼他,他偏是反骨不听。这些可好了,只盼他切莫气出病来,连累我回了京城之后还要伺候他。”

    她的语气轻松,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仿佛等着看戏。

    我没说话。

    明玉说这话头头是道,但我并不全然认同。

    景璘虽任性,却从来不是那冲动行事的傻瓜。所有该做的事,他纵然再不喜欢,也定然会做。譬如与子烨一道临朝。

    他是皇帝,洛阳在名义上也是他的治下,若他来了,却躲起来不临朝,只会被人笑话。兴许,他非要到洛阳来,是为了回敬子烨上次突然入京之事。他也要告诉这边的朝臣,他并非是那远在京中的傀儡,而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就算是子烨,也须在他面前让上几分。

    “你来这里,莫不是想再看看我兄长?”我对明玉道。

    明玉那嗑瓜子的手顿了顿,“嘁”一声:“我才不看他。我是听说他也上朝去了,这才过来的。”